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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

  倒是聂姝儿轻轻别过脸去,朝贴身婢女打了个眼色,对方随即意会上前。

  只见她缓缓站起:“我去趟净房,姐妹们继续。”

  聂姝儿一去,林初微颇有孤立无援的局促。

  她方才听得几人弯弯绕绕说了一通,心中更是遐思迭起。

  她听见施妙因称呼陆今安为兄长,可是她方才行礼却并没有喊她一声嫂嫂,甚至还躲在人堆里未与她正面相见。

  可她能从众人的反应中猜测几分,施妙因与陆今安其实来往颇深,只是,究竟深到几许不得而知。

  她与这些人都不相识,由此无处可打听。

  林初微正黯然惆怅,女眷那头却越说越起劲。

  罗氏忽而点了她的名:“妹妹只听不说,倒显得我这做东的没规矩了。方才咱们正说入夏去哪儿避暑呢,妹妹可有好去处?”

  林初微甫一回神,支支吾吾地望向罗氏,又环林一圈,众女眷磕着瓜子,嘴边含笑,都在静待她的回答。

  她心底一坠,低声说:“我,我惯常去城郊的五里河溯溪,又或者到不留山采采果子纳凉。”

  女眷中不知是谁失笑,那声轻短促狭的嗤笑猛地扎进林初微耳朵里,她霎时红了脸,心道自己也许说错了话。

  罗氏面露惊讶:“五里河在哪?”顿了顿,“不留山倒是经过一次,去年公爹随圣上御驾行宫迎春,我与夫君沾光同去,正巧在山脚下歇息了一趟。”

  林初微以为她有兴趣,忙笑着热心解释:“五里河就在赵家村附近,我以前时常跟阿娘去那附近收药材,离城里不远的。若是姐姐想去,我……”

  她话未说完,已被贾惠云打断:“不留山路难走,也无甚风光,只因有座老掉牙的弘福寺才惹了人气,若不是我娘那年应了主持相邀前去布施,我这辈子也不可能去那儿!”

  林初微讷讷地闭了嘴,逐渐涨红脸,下半句话再也没法说完。

  贾惠云仍滔滔不绝:“倒是我与妙姐姐方才说起,那座小相山四时之景绝妙,很值得一去!”

  罗氏就笑:“哪怕我未读过这本书,可实探归来也得为诸位姐妹作个保证,小相山确实值得一去。”

  有不少曾去过小相山的女眷也出声附和,都说那里风光昳丽,的确不虚一行。

  贾惠云见林初微低垂着头不说话,便道:“陆娘子,你可去过小相山?”

  林初微默默道:“我没去过。”

  她张了张嘴,本想说读书时看到过,心中也很憧憬,可到了还是无言。

  说再多有什么用呢?到底没去过,书中所绘再美,她的想象再真实,她与这些亲眼目睹过波澜风光的贵女依然不一样。

  林初微本以为话题到此为止,可贾惠云显然跋扈惯了,一时竟口不择言:“你连小相山也没去过?那儿离京都也不远。我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不懂,跟你真是说不上……”

  她这话说得过于大胆直白,就连罗氏也没来得及预料,等到她眼神制止为时已晚。

  林初微紧咬着下唇,一时羞愧而愤怒,满腔的情绪无处藏纳,一抬眸,又见施妙因神色淡然地望着她。

  她心底一坠,有些难堪地转过视线,坦然看着贾惠云,低声道:“难不成每个人生下来就什么都懂么?难不成这世上除了出身高贵之人,旁人就不配活着么?贾姑娘既然懂得这样多,那你懂药理能分辨良药毒株么?”

  贾惠云脸色一滞,显然没料到林初微会当着这样多人的面让她下不来台。

  她这脾气骄纵的大小姐哪里受过这种气,当即怒而起身,“我可不需要懂,只需花些银子让你们这种人替我干活就行!”

  罗氏大惊失色,忙起身扯住贾惠云的胳膊,“云姑娘放肆!快快向少夫人赔不是!”

  贾惠云脾气大得很,她甩手一挣,继续道:“我说错什么了?她就是没去过小相山,就是什么也不懂!”

  林初微一时气恼,林不得众人惊诧愕然,更理会不了什么礼节规矩,她推桌站起,冷眸扫过这一帮高攀不起的世家贵女。

  她幽幽道:“我是什么都不懂,比不得你们出身高贵。既然不是同路人,咱们也不必勉强凑在一桌,诸位好自为之。”

  说罢,她朝众人稍稍颔首,不待罗氏起身挽留,她已独自朝门外走去。

  偏厅的动静很快传了出去,先是贾惠云带来的丫鬟当闲话私下调侃,不知怎地就给沈家的婢女听了去,这便赶忙知会给沈二爷院子里的管教嬷嬷,生怕惹出乱子。

  一来二去,等到冲突呈到茶室,转述于沈蕴礼跟前,闲话早已传得变了味。

  下人说陆家少夫人忽然离席,更当众撂了狠话,席间已有了水火不容的意味。

  陆今安当即拔步而起,脸色阴沉地朝外离去。

  李淮在后追:“少珩、少珩,别冲动,问清楚再说!”

  他拉拽不得,一出院子过了游廊,却见自家王妃在花园里嗑瓜子躲清静。

  二人面面相觑,李淮惊道:“你没在屋里?”

  聂姝儿也是一怔,听了李淮解释一通,当即暗道坏事。

  早先她见不得贾惠云犯蠢,借口去净房躲到了园子里图安乐。她本以为林初微好歹是侯府少夫人,那帮女眷再拜高踩低也不至于当面刁难,如今自然后悔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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