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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若真要说是人力为之,她此先还不觉得樊氏会有这样的通天本事。

  可如今,观樊氏的反应,却又有些过激。

  雨气扑人,犹带几分湿冷的春寒,簌簌过来给林初微披上了一顶薄绒斗篷,抱怨道:“这位樊才人头先那么殷勤,主子在柔妃面前帮了她一把之后,反而倒不见往咱们这里跑了。如今主子高升,竟又死皮赖脸地贴上来。这样的人,主子何故还好言好语相待?”

  林初微轻轻拢衣,折身往里走:“也不见得是我晋位了她才来。”

  林初微仔细回想着,樊氏初初进门那会儿,除了贺她晋位,还说了什么。

  依稀是……问她白日里被唤到仙都殿,可有受什么委屈?

  樊氏不坏。

  可看不懂的人,无论是好人还是坏人,身上必定负载着许多秘密。

  仙都殿中,撕心裂肺的叫唤穿透玉壁红墙,小宫女几乎废了一只手,痛得面色惨白,衣衫都教汗水濡透。

  柔妃双目充血,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床上,身下还倒着一幅凌乱的红纱帐。

  许是地上匍匐之人饱受摧残的模样太过惊心,柔妃喊人:“来人,把她拖下去。”

  尺素不在,王世公公又病故了,此时余人无不战战惶惶,拖着那宫女出去的时候都不敢多看柔妃一眼。

  唯有康云上前,躬着身收拾满地狼藉:“娘娘这又是何苦。”

  柔妃终于忍不得,眼睛一闭,淌下一颗滚圆的清泪,颤着唇道:“今日林氏晋封,陛下来了本宫这儿却又匆匆离开,明日该有多少人贺林氏新喜,又该有多少人看本宫笑话?”

  康云目如鹰隼,阴深地一眯:“林氏还能蹦跶,还不是娘娘您不与她多计较。要奴才说,娘娘您身份贵重,真看不过眼谁,又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只一瞬,柔妃抹干了眼泪:“怎么,你想献策?”

  康云放下手中的东西,靠近两步道:“那位虞才人不是想向您表忠心么,也该让她拿出点实绩来。”

  柔妃嗤声:“她能有什么用处。”

  她恨红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一处,“不过,你倒提醒本宫了,关雎宫不是还有个吴宝林么,进宫两年多了到现在也没承过宠,是个没指望的。”

  康云对这人有点印象:“是当初兄长犯事求到您跟前那位?”

  “本宫当初救了她兄长的性命,她口口声声要给本宫当牛做马,死而后已。如今,本宫就给她这个机会。”

  林初微人还回到月下阁,就有消息不胫而走。

  说是柔妃今早在太液池边献了舞,只是回去更衣的功夫,竟就被新来的林美人伺机钻了空当,陪在了帝王身边。

  “还是娘娘高明,先将此事传的沸沸扬扬,届时就算知情者众,谁又会在乎真相呢。”

  说话的是仙都殿一名新被提拔上来的宫女。

  以往尺素总不喜欢她们靠娘娘太近,事事都要亲力亲为,如今她让娘娘罚了一顿板子,要休养好些日子才能下地,这些宫女这才得以露脸。

  柔妃捻起颗樱桃,扯出个志在必得的笑:“被孤立被针对,那都是轻的了,怨毒些的妃子,恐怕将林氏生吞活剥的心思都有了。”

  “今日陛下出现在后闱之中,谁又不想去与他同赏春色,不过是碍着我在,才不敢来而已。如今却有人为了争宠,见缝插针,用心极深。”

  那此人,怎能不招人恨呢?

  计谋得逞自该快意,可也不知是不是今日那杯入喉的龙井,翻上来的余味苦涩,柔妃连着吃了不少甜果才把苦味压下去。

  她喜甜又怕吃丰腴了,除了鲜果不食其他甜食。就连前阵子月腰身宽了一指,都足足饿了自己好几天,只为在帝王面前保持着纤腰一搦、无一点赘肉的美态。

  宫女跪在柔妃跟前,双手捧着金盘,去接柔妃吐出来的樱桃核,讨好道:“娘娘实在英明,那林氏竟还妄想越过您争宠献媚,本就不是什么善茬,此番倒也不算冤枉了她。”

  柔妃面带讥诮地看了眼她那奴颜婢膝的样子:“行了,退下吧,不吃了,本宫还得去沐浴更衣等陛下呢。”

  因要接驾,仙都殿中一时忙碌起来。不过林初微之所以戳破柔妃的谎话,也非当真要诉说什么冤情委屈。自讨没趣的事,她一向不做。

  “陪朕走走。”萧无谏勾勾薄唇,起身向亭外春色赴身行去,“朕可不必吓她们,卿卿胆大,吓一吓倒也无妨。”

  “再说,朕对卿卿不好?如今在朕身边的,可是卿卿。”

  妃子随行通常是不能与帝王齐肩的,要落后半步方算不失礼数,但林初微跟得紧,一点也没有要守规矩的意思,好在扈从们都已被远远甩开,也没谁能指摘她。

  她笑:“妾能留下,也许只是陛下今日凑巧更想品茗,而饮茶时宜清谈,若要赏歌赏舞,则该饮酒之时更好?”

  “卿卿是想说,你也是恰逢其时?”萧无谏亦未慢下来等她,步步而前,“今次为何不说,是自己比旁人更好看。”

  林初微大言不惭:“诸如此类的话,若能由陛下说来,妾自当更欢喜。”

  不知不觉间,二人走到太液池池水稍狭窄处,一拱石桥横架水上,贯通东西。

  素来桥边总爱多植柳木,御柳照水,绽青舒绿,柔条参错。

  林初微凝望着一棵垂柳,目色倏然深远:“其实,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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