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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也送过妾一份礼的。”
“哦?”萧无谏顿步。他自问不曾给将军府送过什么东西,却想听听,眼前的女子能说出什么花来。
不同于此前与帝王互相调情做戏时那般大胆,林初微的声音忽而放得极轻极柔,像不忍打碎什么:“陛下登基的第二年,曾下令自江都城中到周边县镇,都要遍植柳树,以巩固水土,防汛涝之灾。从此江都十里杨柳,望之不绝。而那一年,妾刚及笄。”
她看向那一身玉带玄服,眼中竟有昭然的仰慕:“柳柳,正是妾的小字。”
然而对镜上妆的时候,柔妃不知怎的,却想起今日林初微那不施粉黛而又颜色秾秀的样子,竟莫名有些不能定心。
陛下…他应当会来吧?
月下阁这边,众人也都听到了有关今日之事沸起的风声。
从太液池回来的路上,林初微就撞上了几个偷偷说三道四的宫人,簌簌当场就将人拦了下来让他交代清楚。
这会儿仍气得撸起袖子:“不行,奴婢得去和他们理论,分明就是柔妃娘娘先想搓磨主子,主子不过是想法子脱身而已!”
说着险些便要冲出门去,琼钟拽都拽不住,只能将她一把抱住。
满心只想着,不能只她一人痛。
宫道上。
圣驾匆匆往太极殿去,途经蓬山宫时,隋安悄悄回头看了一眼玉辂上的帝王,却见他殊不曾斜目一眼,亦有满肚疑团。
萧无谏有所察觉,凉薄一笑:“怎么,你也以为朕是念起了善善?”
看来连伺候他起居的隋安,连此昼夜在侧、朝夕不离之人,都不甚懂他。
这个位子,当真是孤寞。
忽而,萧无谏想起了今日被人篡改又奉还的那句“意合情真”。
一转头,才见蓬山宫中,东西两阁,连同主殿,灯窗竟都未暗。
这些官学学子都并非朝廷中人,但都学问不错,作的一手锦绣文章,在民间小有名气,是未来的官员预备役。
皇帝在学子们觐见时授意手下官员这般否定父亲,不论是敲打自己也好,发泄心中愤懑也罢,都是一种不给父亲留后路的表现。
而皇帝和三皇子、五皇子等人虽然拥有着生杀予夺的权力,但不论是政见还是眼光,比起父亲都差得太远,在他看来,也都不是靠得住的人。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从来都是读书科考的最根本规则,可一想到要大周总落在这些人的手中,陆峥突然感觉很没有信心。
虽说就血缘关系而言,这些都是他实打实的亲戚,可要学成之后卖与这些祖父叔父,还真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第 159 章 手段
今天大概是一个适合交际的日子。
陆清沅约初微吃茶,裴夫人请她听戏,只是初微自从陆峥离开后心就一直悬着,做什么都没心思,只能婉言拒绝了两位的邀请,安生在家中等着陆峥回来。
陆峥出现在正院的那一刻,初微大大的松了口气。
在她的预设里,最差的情况莫过于觐见时出现问题,被扣留下来,如今人起码是好端端回来了,那就没什么大事。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陆今安走进宛丘别院时,就发现了一丝不同。
思及那块货真价实的令牌,他还是继续往里走。
这处别院位于平康坊内,已是宵禁,尤有鼓乐丝竹传出,芳帘倩影,月朦花绰,怪道是一处深受权贵青睐的温柔乡。
太子不该在此时出现在这儿。
陆今安的手按上沧溟剑柄,剑尖偏转了角度。
低头领路的人一直低着头,竟察觉到了陆今安这点细微的动作。
站在门口,他抬起头:“世子,入内请卸兵刃。”
陆今安看清了脸,古树一样的脸,面白无须,背是习惯性地佝偻,功夫却精深。
他顿了一会儿,将沧溟剑交给一旁的近水。
近水觉察到不对:“世子,不若回去?”
近山脑子笨些,却有一个好鼻子,就算淡到不行,他还是嗅到了“晴晖香”的味道,轻声告诉世子。
晴晖香?
价逾千金的贡品,多是宫里的贵人用的女香。
陆今安走进屋中,外室无人等候。
甫一进去,他就皱起了眉头。
淡淡的烟雾自香炉升起,却没有什么香味。
晴晖香应是人带进来的味儿,这香炉里的燃着的东西没有味道,才是可疑。
内室有呼吸声,陆今安并未急着问是谁,而是走到茶桌边,随手拿起一盏茶水泼向了烟雾袅袅的香炉。
雾气一散,内室的纱幔人影绰绰。
陆今安原本想不通太子为何在此约见他,在见到帘内人时,就什么都明白了。
拂开朱红纱帘的手腕柔若无骨,上叠戴着七宝手钏,紧接着是一张娇艳面容,头戴红羽花冠,唇如丹朱,一双剪水双眸,望向他时格外凄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