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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施……”孟竹顿了顿,又道:“所有关于司徒尘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全部告诉我。”
一听这话,司徒行光便咧着嘴笑,“哟,原来是问那个小畜生的事——”
“啪!”
隔空而来的一耳光扇得司徒行光两眼发黑,他侧脸泛起火辣辣的烧灼,好一会儿才回神。
他看见孟竹偏着头看着自己,面上没什么表情,“嘴巴干净点。”
司徒行光把嘴里骂人的话咽下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能屈能伸才是英雄好汉。
他想了想,慢慢在脑子里回忆那些过往。
根据司徒行光的描述,司徒尘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宫女所生,就算生了孩子也没能母凭子贵,反而没两年就病死了,好歹也是生为皇子,他并不是一生下来就不受人待见的,而是在成长的过程中,他表现出越来越惊人的聪慧,这种聪慧在寻常人家是天大的好事,可生在帝王家,还是一个没有母族庇护的孩子,这份聪慧,只能给他带来灾难。
司徒行光从前是和司徒尘一起听过学的,他小的时候,其实并不讨厌司徒尘,不是为别的什么,单纯是因为小时候的司徒尘就长得像个玉面小菩萨似的,干净又漂亮,和那些一起长大的皇子们不一样,他总是很安静,一双眼睛像被水洗过的檀珠,灵气极了。
从前,司徒尘总是被夸奖的那一个,可每次被夸奖后,第二天来听学的时候,他身上的伤痕都会多一些,很快,他就开始频繁出错,变得越来越平庸。
直到大家逐渐忘记,原来司徒尘曾经也是个顶顶聪明的孩子。
可司徒行光莫名地就一直记得,大概是因为,有一次下学后,他的母妃那时极为受宠,破例得了允许亲自来接他,还为他带来了许多亲手做的吃食,他依在母亲的怀里撒娇,不经意的往旁边瞥去一眼,就看到司徒尘站在不远处,那双眼睛看着他,又像是在看着其他的什么。
很快,司徒尘便跟着身边的宫人离开了。
他曾经尝试和司徒尘说话,跟他一起玩,身边的皇子们发现他的举动,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渐渐也不同他走在一处了,那时他并不知道为什么,依然乐此不疲地找司徒尘说话。
后来,不知什么时候被母妃知道了,狠狠教训了他一顿,从那之后,他便也同其他皇子一样,他们做什么,他也跟着做什么,他们骂司徒尘,他便也跟着一起骂司徒尘,有样学样。
除了司徒这个姓氏,司徒尘根本不像其他正常的皇子一样生活,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无人在意,像一粒尘埃。
司徒行光想,什么时候起,司徒尘的名字就变成了小畜生三个字呢?
他忘了。
因为所有人都这么叫。
因为所有人都看不起他,所以他也跟着大家一起喊着小畜生,随波逐流地欺辱他。
直到有一次,太子殿下的生辰,宫内举行了一场盛大无比的生辰宴,那真是张灯结彩,万民齐乐的一天。
宫内挂满了彩绸和灯笼,照得整个皇宫内亮如白昼,红墙绿瓦内燃放着盛大的烟火,流光溢彩,喧嚣热闹。
当真是诗文中描写的东风夜放花千树,火树银花不夜天的场面。
司徒行光同其余的几位皇子饮了些酒,相约着四处走走,吹吹风,醒醒酒。
走着走着,不知怎的,就到了一处偏僻的宫苑内,这里同宫内其他地方都不同,没有挂彩绸,也安静极了,院外的砖墙破落,却并没有人来修缮。
他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太子,他穿着明黄的华服,上面绣着精细的龙纹刺绣,看见他们几人,太子笑着同他们招手。
在太子的身后,司徒行光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安静地跪在太子身后,像一个沉默的影子,融在黑夜里。
太子说他犯了忌讳,冲撞了他的生辰宴,罚他跪在此处受点教训。
犯了什么忌讳呢?
不知道,他也记不清了,但那也不重要了。
因为不需要理由。
走之前,他看见太子站在司徒尘面前,笑道:“妄图与明珠争辉,也要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
太子问司徒尘:“你在看不起谁,你在清高什么?”
司徒尘并不说话,他被人按着下跪,背脊被压下来,却用看小丑一样的眼神看着太子。
这种眼神当然激怒了尊贵的太子殿下,他却不屑于自己动手,对着他们抬了抬下巴。
他们看懂了太子的眼色,对着司徒尘拳打脚踢,离开前,每个人还要狠狠啐上一口。
司徒行光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他蹲下来,看着司徒尘,“小畜生,知道你错在哪儿了吗?”
司徒尘用那双珠子般透亮的眼睛盯着他看,忽然笑了。
他说:“你真可怜。”
他可怜?
真是笑话。
司徒行光指着他:“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还好意思说我可怜?”
“他们欺辱我是为了拥护太子表示忠心,那你呢,你欺辱我,连你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你只是个随波逐流的,毫无思想的傀儡。”
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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