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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sp; 赵涟清听着她毫

  无逻辑的话,并没有打断,耐心十足地等她把满腹牢骚发完。于是她就这样躺在哥哥腿上,说东说西说个不停,说到小区里的路灯突然都亮了起来,窗帘外投进一团暖光,一下子就照亮了哥哥的眉眼。

  然后她意识到,这一幕在不久后,也会成为再也回不去的过去了。

  “怎么了?”

  客厅突然陷入寂静,小姑娘的话戛然而止,像是被人捂住了嘴巴。赵涟清垂下眸子,看到她突然红了眼眶,泫然欲泣地吸了下鼻子。

  少年顿时慌张:“怎么了?”

  “哥哥……呜呜呜呜……”

  她从沙发上起身,像是躲进衣柜中一样,把自己塞到了哥哥怀里。温热的体温和熟悉的青柠香气顿时将她包裹,她抓住少年的衣服,像是死死抓住流逝的时间一样。

  “我不想长大了哥哥……我不想长大……”沈念难过道:“越长大,我好像越孤单,是不是有一天连哥哥也要离开我?”

  赵涟清沉默了片刻,抬起手,轻轻拍了拍怀里人的脑袋。

  她确实长大了,小时候钻进自己怀里,就像一只小猫一样,轻而易举地就能在他怀里寻个舒服的地方蜷着。如今他只能揽住她半个身子,同她紧紧的拥抱。

  他其实年纪也不大,涉世未深,犹且浸泡在学校的象牙塔里。但是沈念难过的事情他早已经知道答案——长大,其实是由一场又一场的离别组成的。

  朋友、亲人、同学……人在迈入新的阶段时,总要挥手告别过去。

  那么,他也会成为她的过去吗?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心头便是一阵急促猛烈的钝痛——不行,他不能成为她的过去,没有沈念,他就什么都不是!假使这满腔的爱意和呵护无处宣泄,那他到底为谁而活着?为什么还要活着?他早就是一汪没有归处的死水了。

  赵涟清无意识地收紧手臂:“哥哥说过不会离开你,你还记得吗?”

  沈念老实点点头。

  “记得就好。”他像是自言自语般道:“我们是亲人,是兄妹,我们有一辈子的缘分。朋友可能会有新旧,夫妻也会分离,但是一家人永远是一家人。就算念念以后成家立业了,需要哥哥的时候,哥哥永远会丢下一切回到你身边。”

  那双懵懂而又天真的眼睛眨了眨,似乎在慢慢消化这段长长的剖白。小姑娘道:“就算哥哥娶了老婆,也会回到念念身边吗?”

  少年勾起唇角,月光下,白皙的皮肤细腻宛如白玉,衬托得眼角那颗乌黑的泪痣愈发明晰起来。

  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只是抬起手,摸了摸她后脑的头发,动作温柔而轻缓,像是在抚摸一颗鲜活的、暴露在外的心。

  ……

  当天晚上,俩人出去下了馆子。一是安慰经历了艰难一天的小姑娘,二是赵涟清期末考了全年级第一,拿了国家奖学金,将近有足足五千多块。

  五千多块,大二的学费已经不是问题。外加上老赵的存款、每个月领的抚恤金、分发的助学金,其实兄妹俩的钱足以满足日常开支。但是考虑到念念还小,日后还得读高中、大学、研究生……家里的账只出不进,便有些捉襟见肘了。

  是以平日里都是能在家里吃就不外食,今天情况特殊,急需犒劳,少年想了想还是决定小小地奢侈一把。

  说是奢侈,其实也就是家属院附近的米线店。

  这家米线开了二十多年了,自打家属院建成的时候就有,是一对外地夫妇操办的。老赵年轻的时候经常上夜班,顾不上给他做晚饭,就带他来吃米线。

  粗粗滑滑的米线浸透了咸鲜的高汤,一大一小俩人各捧着一碗吃得极香,味道滋润极了。

  后来小镇开了麦当劳,开了肯德基,开了各式各样的快餐店、小吃店,米线已经不是唯一的选择了。今天晚上不知为何,赵涟清带着沈念来到这里,没有去旁边的麦当劳。

  其实自从老赵去世后,他们再也没吃过麦当劳。

  “涟清来了,念念也来了!”

  老板娘在峰南呆久了,满嘴都是流利的当地话。她利索地掏出笔和本子,站到俩人桌前,热情道:“吃点啥?阿姨这就给你俩做。”

  “一碗鸡丝米线,加一只荷包蛋,一只卤鸡腿。再来一碗番茄米线。两碗都是小份。”

  “番茄不加浇头?”

  “不加。”

  “好嘞,等五分钟啊,马上就好。”

  老板娘极利索,说五分钟,果然就是五分钟。不一会儿,鸡丝米线便端了上来,小小的砂锅冒着白花花的热气,煎得金灿灿的荷包蛋窝在绿油油的青菜里,旁边还有一只卤得软烂入味的大鸡腿,香得人直吞口水。

  这份米线被推到了沈念面前,赵涟清的声音隔着滚烫的蒸汽传来。

  “快趁热吃,小心烫。”

  沈念看着砂锅里的鸡蛋和鸡腿,迟迟没有拿起筷子。

  “我吃不完。”她将米线往对面推了推:“我们一起吃。”

  “我在食堂吃了晚饭,肚子不饿,念念先吃,吃不完再说。”

  一碗鸡丝米线8块钱,一片煎蛋1块,一只鸡腿5块,加起来就是14块。而一碗番茄米线要6块,里面只有大块大块的番茄,和一勺零星的肉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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