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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时来大姨妈的时候,她就有些痛经。然而都是可以忍受的地步。但是这次不知为何尤其的疼痛,明明经期都要结束了,还是时不时痛得一下,好像小肚子冷不丁被人揍了一拳似的。
她虚弱地想往哥哥的方向移动,却眼前一黑,一下子扶到了水槽上。
冰冷的水珠沾染了掌心,冰得她打了个激灵。下一秒,一条毛巾就敷了上来,把水珠揩尽。
赵涟清迅速把她的手擦干净,将她扶到沙发上躺下。小姑娘立刻蜷成一团,腿抵在小腹处,像是一只西瓜虫,看起来难受极了。
少年心疼地帮她把碎发别到而后,温声道:“念念难受的话,就先睡一会儿,哥哥给你去买止痛药,好吗?”
沈念点点头,手指却伸出来,勾着哥哥的衣角。
“哥哥。”
“嗯?”
“快点回来……”
赵涟清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沈念有些迷糊,没怎么听清楚,便感觉身边的人像一阵风一样离开了。
……
附近的药店离家属院不远,两三百米处就有一个。赵涟清买了好几盒布洛芬,急匆匆地往家里赶。一回到家,他的目光旋即落在沙发上,只见小姑娘缩成一团在沙发上睡着了,额头上被捂出一层薄汗。
赵涟清到了杯温水,把她扶起来,喂她吃下止痛片。
“先吃点药,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医院。”
小姑娘把药片吃下去,脸上的表情缓和些许。
“之前没那么痛……好奇怪……”
“是不是受凉了?”
现在是大夏天,怎么会受凉呢?沈念刚想摇摇头,便想起来自己在半路上吃的那根甜筒,哭丧着小脸:“应该是吃了凉东西。”
赵涟清愣了愣,而后叹了口气:“原来是那支甜筒……”
话音落地,他突然顿了顿,声音像是没入池中的鱼尾,融散不见。
小姑娘默默喝着水,一开始没发觉异样,直到她突然察觉到突如袭来的沉默,这才掀开眼皮,从少年那雪白的衣领,看向他那双琥珀般的眼睛。
奇怪。
她吃了甜筒的事情,哥哥怎么会发现呢?
……
窗外的盛夏聒噪而明亮,像是被谁泼了一层轻薄的白漆,窗外的梧桐树连同那湛蓝色的天幕,都蒙上了一层柔和朦胧的乳白色。
没有人开口,屋内陷入了柔软的寂静。
沈念感到短暂的惊讶后,随之而来的便是平静——没有厌恶,没有躲避,甚至没有太多惊异,那双水光粼粼的杏核眼静静地看着哥哥,像是在等待一个答案。
赵涟清垂下眸光,好一会儿,才开口:“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她眨巴眨巴眼睛,没有立刻回复。这幅模样让赵涟清感到些许陌生,向来温和自持的眸中闪过一丝无措:“念念,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哥哥惹你讨厌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很聪明地问。
没有问他为什么,而是什么时候
开始的。
什么时候开始如此跟踪她,什么时候开始如此患得患失?赵涟清愣了愣,嘴唇抖了抖,一时半会儿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止痛药似乎慢慢开始起作用了,小腹那下坠的疼痛消散不见,理智缓慢回笼。她得以清醒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稚嫩的目光打量着他的神色:“哥哥?”
“自从……我们在操场上遇到许孜以后。”
对,是操场那次。
那个夕阳染红天幕的傍晚,他眼睁睁地看着足球飞到了她的方向,下意识便用身体挡在了她前面。但最令他厌恶的并非是身体的疼痛,而是那束从操场投来的目光——始作俑者隔着足球场,充满男性挑逗意味地看着她,像是一条粘稠的舌头一样,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地垂涎着他宝贵而怜爱的妹妹。
身为男性,那恶心的目光透露出几分善意,几分意淫,他再清楚不过。
那一刻,赵涟清突然觉得象牙塔般的校园实则是恶意满盈的丛林,被细心呵护的柔软的小猫如何能在其中生存呢?
所以他要保护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无时无刻地保护她,他要她安然无虞的快乐和幸福,时时刻刻地在他视线中的无忧无虑。
即使有舒凡——即使有那个可靠的男孩子陪她放学,他还是忍不住提前从课堂上离开,宛如跋山涉水般来到实验中学门口,将身影隐匿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路目送她放学回家。
他做错了吗?他会让妹妹厌恶吗?会让她害怕吗?
在今天之前,赵涟清并未考虑过这个问题,或者他曾经考虑过,但是一想到那天那个男生打量她的眼神,他的心头便像被划了一道深深的刀痕,如同淤泥般粘稠的血液从胸膛汹涌而出,吮吸掉了这副躯体里所有的理智。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愿这么做。
但是念念啊,他已经失去了很多,无法再失去更多了。哪怕只是一个男人看待女人的目光,一秒不为人知的意淫,他都不愿看到。
他想把她收拢在掌心,放在怀里温养,像是守护着一株细弱的豆芽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