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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每一件小事,几乎没有空下来的时间。
她觉得这样很好,人在太过空闲时很容易胡思乱想,而她若是胡思乱想,能想到的都是偏负面、消极的事,还不如动起来,把情绪往积极的方向带。
再过一个学期,祝满仓就要幼儿园毕业了,祝繁星给他布置了寒假作业,让他必须在这个假期学会自己擦屁股、自己穿衣服、自己洗脸刷牙抹香香,还有相对困难的洗澡洗头,也有意识地让他锻炼起来。
祝满仓没有反抗,乖乖照做。幼小的他已经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如果学不会这些事,以后,哥哥姐姐可能还会把他送去姑姑家,或别的地方。他若是不想去,就得学会自己照顾自己,像哥哥那样,独自在家也不会让姐姐担心。
三月初,寒假结束,钱塘二中、东耀二小和祝满仓的幼儿园陆续开学,俞奶奶和刘爷爷也从德国回来了。
两位老人给孩子们带来了几盒巧克力,俞奶奶一直惦记着陈念安的腿,见到面后,她搂着陈念安,心疼地掉了眼泪。
陈念安也非常想念他们,姐姐不在家的时候,他的底气有很大一部分来源于刘爷爷和俞奶奶,想到他们就住在楼上,吼一嗓子就能被他们听见,他做什么都不会感到害怕。
刘爷爷又一次承担起接送陈念安上下学的工作,每天骑着电动车,哼着小曲儿,载着陈念安去学校。
拄拐上学两周后,陈念安脱拐了,祝繁星扶着他在院子里练习走路。越过墙头,他们能看见室外的树梢,冬季时,那些枝丫光秃秃的,如今已经长出了新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摆。
陈念安说:“姐姐,春天了。”
“对啊,春天了。”祝繁星说,“再过几天,就是清明了。”
任俊给祝繁星打电话,说自己要和傅佳颖去给祝怀康扫墓,问祝繁星要不要跟他们一起去。
祝繁星婉拒了,说想自己去,带着两个弟弟一起,可以和爸爸多说会儿话。
陈念安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但还不能跑步,正清明那天,祝繁星带着他和祝满仓,坐着扫墓公交专线去了墓园。
这天下着雨,清明时节雨纷纷么,每到这个季节,钱塘总有雨水。
墓园里,扫墓的人特别多,祝繁星一开始都没找着爸爸的墓,带着两个男孩爬错了一座山头,三小只在一排排的墓碑前走来走去,愣是没找着祝怀康。
陈念安撑着伞,牵着祝满仓,懵懵地问:“姐姐,祝叔叔到底在哪儿啊?你不记得了吗?”
爸爸下葬后,祝繁星就没来过这儿,陈念安和祝满仓更是第一次来,她真的记不清了,只能给任俊打电话,任俊听完后笑出声来,说:“C区,从下往上数第十二排,偏中间的位置。”
祝繁星叫起来:“哦哦哦!怪不得,我跑D区来了。”
三小只灰溜溜地走下台阶,找到C区后再拾阶而上,终于在第十二排找到了祝怀康的墓碑。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在墓位上,祝繁星撑着伞,静静地看着爸爸的照片,还有墓碑前摆着的那几束鲜花、蜡烛、酒瓶、清明团子……以及几支被雨水浇烂了的香烟,她努力地露出笑容,说:“老爸,我们来看你了,对不起啊,刚才都没找着你,我还以为你在和我玩捉迷藏呢。”
墓碑上,祝怀康微笑着望向他们,依旧是意气风发的样子。
笑着笑着,祝繁星哭了,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哽咽着说:“虎仔和满宝都来了,他们是第一次来看你,你别怪他们,尤其是虎仔,他的腿才好了没几天,以后,我们每年都会来看你的。”
陈念安的眼睛也湿了,偷偷地抹掉眼泪,看着姐姐准备祭拜的物品,他搂着祝满仓,问:“姐姐,好多人来过了,你知道是谁吗?”
祝繁星说:“我猜,姑姑姑父应该来过了,还有任叔叔和佳颖阿姨,别的我就不知道了,我爸朋友挺多的,那些人来看他,也不会通知我。”
祝满仓的注意力却在墓碑的刻字上,他没学过拼音,倒是通过绘本学会了一些字,尤其是自己和家人的名字,他都认得。
他知道这是爸爸的墓碑,认出了“祝怀康”的名字,还有生卒年月日:
生于一九六七年三月二十五日
卒于二00九年七月十八日
落款是:女祝繁星敬立
祝满仓不认得“敬立”二字,但他认得“祝繁星”。
他很疑惑,为什么没有他的名字?
祝繁星蹲在地上摆放供品,陈念安帮她撑伞,祝满仓突然蹲到姐姐身边,拉拉她的衣袖,问:“姐姐,我真的不是爸爸的孩子吗?”
祝繁星悚然一惊,不知该怎么回答。
祝满仓又问:“上次那个人,非要我叫他爸爸,我不叫,他就揍我,那个人,真的是我爸爸吗?”
祝繁星:“……”
陈念安很是紧张,想把祝满仓拉起来:“满宝,在祝叔叔面前,你别说这个,他能听见的。”
祝满仓看向墓碑,说:“爸爸,你真的能听见吗?那你告诉我嘛,我到底是谁的孩子呀?”
沉默在这方小空间蔓延,祝满仓一直没得到答案,又站了起来,钻进陈念安的伞下,伸出双手抱住哥哥的腰,把脸埋到了他的衣服上。
陈念安知道满宝在哭,但姐姐没说话,他也不敢越俎代庖地回答,祝繁星默默地摆好供品,点燃三支香,先给爸爸鞠了三个躬。
她小声地说:“爸爸,现在能告诉满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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