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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的好听, 那他妈死了的时候你们怎么不把他接回去?”

  “这……这不是因为你把他送去钱塘了嘛!”

  “我C你妈了gb!还是我不对了?”

  主角走了, 院子里的“战火”渐渐消停, 变成充斥着污言秽语的骂战。没多久,陈念安下来了,背着包,提着拉杆箱。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任何人身上,冷着脸走向院门,邬丽菊喊道:“虎仔!别忘了舅妈托你的事啊!回去问问你姐姐!有消息了给我个信儿!”

  陈家奶奶还不罢休,想去拉他:“虎仔,我是你奶奶……”

  “别碰我!”陈念安一把拂开那双枯槁的手,像碰到了什么脏东西。老太太踉跄几步才站稳,又一次捶胸顿足、放声大哭。陈念安不愿去看她,生怕真的会记住那几张丑陋的面孔,拉起箱子快步离开小院。

  小楼渐渐被甩在脑后,没人再来阻拦他。陈念安坐小巴去县城,再转车去六安火车站,天已经黑了,他查询车票,有一班晚上8点多的K字头列车会经过钱塘,半夜三点多到站,坐票已售罄,他毫不犹豫地买了一张无座票,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坐在候车大厅等车时,陈念安脑子里反复回荡着那些人说的话。

  什么“老陈家”、“老冯家”、“认祖归宗”……他觉得好笑,那些人是疯了吗?就因为他姓陈,身上流着陈、冯两家的血,所以,他就得二选一?

  陈念安知道,他早就不是陈家人了,也不是冯家人,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底是哪家人呢?

  钱塘祝家?

  换成以前,他不会怀疑这个结论,而现在,还真不好说。

  姐姐说了,人总归要独立的。

  意思是不是说……毕业以后,他得离开那个家?

  想想也是,他姓陈,不姓祝,和祝家的任何人都没有血缘关系。他的户口独立,身份证开头的几个数也和姐姐弟弟不一样,所以,他并不是祝家人。那个他花了无数心血维系的小家,从本质意义上来说,其实与他无关。

  陈念安为自己感到悲哀,活了二十年,他竟像片叶子似的无根无底,飘来荡去,如今连归属感都找不到了。

  他打开手机备忘录,新建文档,敲下几个字。

  《哪家人》

  内容梗概:主角父母双亡,从小寄人篱下,被几户家庭踢皮球似的踢来踢去,谁都不愿抚养他。长大后,主角事业成功,名扬天下,那些曾经把他当垃圾一样丢掉的人纷纷腆着脸上门来认亲,主角没有以德报怨,狠狠地将那些人奚落了一番,宁可将巨额财富投入公益事业,也不给那些人一分钱。

  写完后,陈念安心里暗爽了一把,接着又感到沮丧。

  这是打脸爽文的经典套路,可现实里,一个普通人想功成名就,哪有这么简单?

  ——

  陈念安上车了,此时正是繁忙的春运季节,车厢过道挤满了人,还飘着浓浓的方便面味道。他在两节车厢连接处找了个空隙,后背贴墙而站,随着列车“哐哐哐”地晃动着,去往钱塘。

  无座票本就折磨人,半夜里的无座票更是反人类设计,过了十二点,陈念安又困又累,肚子还很饿,他不拘小节地坐在地上,抱着膝盖打了会盹。

  半夜三点半,列车终于到站,陈念安出站后打车回光耀新村,进屋时惊动了祝满仓。

  男孩子穿着棉毛衫和小内裤走出房间,脸上是如临大敌的表情,手里还拿着一把剪刀,见到陈念安后才松了口气:“哥,是你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遭贼了,你怎么这时候回来啊?天还没亮呢。”

  陈念安脸色憔悴,说:“这几天票不好买,只买到这班车。”

  祝满仓说:“哦,那我回房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洗完澡后,陈念安居然不困了,眼看着快到五点,他干脆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在电脑里写了一版更详细的大纲。

  写到一半时,他脑子里闪了一下,开始从头修改。

  《哪家人》

  主角变成了一个女孩。

  ——

  2019年的春节,还是陈念安和祝满仓单过,他们与姐姐通视频,祝繁星又和范嘉娴等几个中国朋友待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包饺子,做年夜饭,准备看春晚。

  工作半年多,祝繁星转了岗位,做起了演出经纪人,需要出差。

  这可真是一份好差事,公费旅游啊,读研两年没能去成的那些欧洲国家,工作后,她跟随演出团队开始一个个地打卡,巡演通常需要一到两周,祝繁星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深度游。

  意大利、德国、比利时、荷兰、瑞士……她的朋友圈属于精装修,美景美食美人儿噼里啪啦地晒,还有各种展览和演出实况,羡煞国内一帮子好友。

  她的好友里,申露在事业单位上班;张思彤毕业回国后进了一家总部在钱塘的法资外企,做总经理助理;张雅澜入职了一家主做欧洲出境游业务的旅行社,工作地是上海;方熠正读研三,这年夏天毕业,已经过了法考;李思莹二战考研时不再死磕A大,上岸了一所位于上海的211院校,目前正读研二;郭晓春自不必说,依然奋战在阿尔及利亚的一线工地上。

  男同学里,温明远依旧一骑绝尘,已经在几家学术顶刊发表了三篇数学类SCI,去年秋天,他的好兄弟姚鼎去美国旅游,和温明远见了一面,温明远在朋友圈晒出两人的今昔合影对比。

  照片上,两个穿着运动校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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