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砍肉刀

凉,迷离中剩几分清醒,未完全沉溺进爱欲,她始终在炽亮灯光下审视着自己。梁吟有时给他的感觉不是一个女人,而是一阵虚无的冷风,吹拂进每一个毛孔,能够全然描绘出他的形状。

  身体上的交流没能让他们的心灵靠得更近,顾思成在她体内感觉愈发冷,不自觉想要颤抖。她偶尔回应他,更多时候是深沉地凝望他,眸中只映照着他。

  顾思成觉得这场性、事如最初说的那样,只是消解无聊。肉、体的抚慰并没有给心灵带来很大帮助,他见过太多比梁吟漂亮妩媚的女孩,相比之下梁吟如冰湖,太过寒凉。

  他们洗完澡后坐在床上,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性、爱过后的麝香气。顾思成发愣,有失去某种东西的感受。

  他们依然是初识者,刚刚去卫生间清洗时还相互谦让,持有对陌生人的礼貌。他们不是恋人,未在对方身上留下多少痕迹。

  此刻的疏离在刚刚亲密的衬托下,给心灵带来愈大的空洞。

  梁吟准备熄灯,见他不睡,问:“要继续么?”

  顾思成摇头:“你明早要上班,我们明天晚上也一样无事可做。”

  有种日久天长一起厮混的味道。梁吟嘴角微弯:“嗯,明天想吃什么?”

  顾思成想起她今天把剩大半盘的食物倒进垃圾桶,“我最近胃口不太好,你……”

  门口忽然响起巨大的捶门声,震得整个屋间都在晃,顾思成看闹钟,确定是凌晨四点,想起丈夫捉奸的论调,起身欲探究竟。

  梁吟拉住他手臂,“邻居,我去处理。”

  梁吟打开门,门外是个光着膀子、胸毛很长的络腮胡男人,长得凶神恶煞,浑身是醉醺醺的酒气,倚着门框,眯着眼睛打量梁吟,“喂!小婊子,上个客人走没有?来接待你爷爷我!”

  男人说着推门往里看,顾思成目光依次落在他肥腻的油肚、乌黑的指甲、昏黄的牙齿,心间泛起恶心,把丈夫论调排出脑海。

  他做好打架准备,但对面模样邋遢、臭气熏天,他一时有些迟疑。

  梁吟弯身,捡起地上的砍刀,二话不说朝大汉挥过去,第一刀差点横劈断大汉脖子。大汉浑浊的眼立时清澈,转身就跑,整条楼道回荡着他响亮的喊声——

  “杀人了!烂婊子杀人了!!救命啊啊啊!!!!”

  他挨家挨户捶门,门户里灯亮起,但无人开门。

  顾思成目送梁吟将男人赶到走廊弯拐,一脚踹开房门,拽着男人脏乱的长发进屋。

  屋内,梁吟拽着人直奔熏臭的卫生间,按着人到厕坑,打开水龙头浇淋他脑袋,梁吟揪住他耳朵,大声道:“胡天汉,等酒醒了来找我。”

  胡天汉费劲睁开眼睛,歪着脑袋看她,瑟缩一下:“梁吟……”

  梁吟目光冷淡:“我家里有客人,你若是吓到他,我和你没完。”

  梁吟完好无损地提着砍刀回来了。

  顾思成因为衣衫不整、怕丢脸而不敢出门,在房间等着梁吟回来,觉得自己像小白脸一样。

  梁吟关好门,去阳台洗手,放好砍刀,回过身和他说:“睡吧。”

  “我们……的声音,他们听得到么?”

  “你没有听见过别家的声音?”

  “听见过。”

  鼾声,婴孩哭泣声,窃窃私语声,翻身时床的响动声……整个夜晚都不宁静。

  所以他们的床事,在这层楼相当于广播。

  “睡吧。”

  梁吟关灯,帮他掖好被角。

  顾思成思绪繁杂,他觉梁吟可以应付,由是没挡在她身前,没追着她出门,再联想到一夜里多半是梁吟自助,心间烦乱——他无用得像根玩具。

  顾思成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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