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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何野不想说,何建国就像隐藏在血液里的毒,她下意识不想让祁麟知道。
不止祁麟,她不想让所有人知道何建国是她的父亲。
两人在厕所门口无声对弈了一会,最终何野叹了口气,说:“别问了。”
“学校里的人?张淼?”祁麟低垂着眼睛,眸子里乌黑一片,“还是谭帅帅?”
“不是。”何野无奈道。
“给你一个冰敷的时间。”祁麟牵着她走,“组织一下该怎么说。”
能怎么说,何建国——她亲爸家暴,还顺手呼了她一巴掌。
祁麟拿了瓶冰水,带她到休息区坐下。
水瓶贴在脸上,还有细密的水珠,再加上寒冷的天气,何野被冻的一激灵。
偌大的休息区除了她俩一个人都没有,针落有声。
“又穿这么点衣服?你是真不怕冷?”祁麟说。
不仅语气冷的没起伏,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祁麟这是……生气了?
她生什么气?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何野虽然心里这么想,嘴上却道:“带了校服,在包里。”
“那你不穿?”祁麟蹙眉,语气更冷了。
“它脏了。”何野说。
祁麟举着瓶子没说话。
何野一回神,才发现她们的姿势有多亲密。
在别人眼里可能觉得没什么,祁麟或许也觉得没什么,但何野感觉有点儿不自在。
尤其是在这种安静,没话说的环境。
她咳了一下说:“我自己来吧。”
交接矿泉水的时候,她碰到了祁麟的手指,冰冷冷的。
原来体质再好的人在深秋也受不了冰水。
何野刚刚还只是脸颊冷,这会手跟脸颊一块冷,连带着身体一起冷下来。
“现在没什么人,解释一下?”祁麟靠着椅子说,“别浪费时间,等会还要去火锅店面试。”
“也没什么。”何野捏紧了手里的水瓶,深吸一口气,故作轻巧地说:“重男轻女、酗酒家暴知道吧?”
祁麟心中咯噔一下。
“正巧,这些垃圾因素全集中在我爸身上。”何野的声音轻轻的,她不敢看祁麟,不知道祁麟听到她家这些糟心事会是什么表情。
于是她就盯着自己鞋尖。
鞋子是去年在网上花二十块钱买的,早穿开胶了,她一直没舍得换。
她就跟脚上这双鞋一样,虽然还可以穿,但早已残破不堪。
“又正巧,今天我回去,我爸正好在打我妈。”何野说。
她真的不想把这些耻辱讲给别人听,也不敢说。
就算是梁夏,对她的家庭也是一知半解。
但她真的很累,很累。
再憋着,她就要被压垮了。
“你看,”何野伸出手,露出小指上的疤,“知道我手上这个疤是怎么形成的吗?”
祁麟沉默着,于是何野便自顾自地说道:“在我八岁、还是就岁?我也不记清了,反正就是有一天,我爸在打我妈,下手狠得让别人以为他们是仇人。”
“给你形容一下有多狠。”何野自嘲一笑,“当时我爸拿菜刀砍。”
祁麟握住她的手,“别说了。”
何野深吸口气,使劲眨眼睛,缓了缓情绪继续道:“我刚放学,一回家就看见我爸举着到要砍下去,不要命似的。”
祁麟摸着她手上的疤。
“我也怕,但是……”她的嗓音染上了哭腔,“但我要是不帮我妈挡一下,就没人帮她了……我就这么一个妈。”
都是血。
刀砍到何野手上时,一瞬间,刺骨的疼痛感传入脑中。
右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血流不止,这是何野九年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血。
她妈妈惊惶地抱着她,围在房子外看好戏的人也惊恐地喊,村长在打电话给镇上的医生。
她疼的嘴唇颤抖,说不出话,只是流眼泪。
何建国还是用嫌恶的眼神看她,好像她是个随意丢弃的垃圾。
村长扯着何建国,说送她去医院,何建国扔了刀,刀锋在地上磕出一声刺耳的“叮——”
“去什么去?这点小伤去医院浪费钱?”她爸说的话更加刺耳。
小伤?
血流在地上,形成一个血红的圆,还在不断扩大。
伤口深可见骨。
她记得不久前,何聪仅仅只是从几个阶梯上摔下来,何建国就带何聪去了医院。
这跟何聪比,只算小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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