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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场面混乱,四处围着来看笑话的人群,她眼里除了手中的碎酒瓶就只剩下脖颈后划破皮肤的血珠,根本没注意何建国什么样。

  没想到仅仅一两个月不见,他就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眼睛充血,瞳孔无光,牙齿发黑。

  仅仅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

  何建国突然弯腰咳嗽起来,声势震耳欲聋,像要把肺咳出来似的,他的身体剧烈抖动,嘴里还喷出一丝丝带有红色的唾液。

  何野嫌恶地退开一步,冷漠地看着。

  宋芬芳连忙上前拍背。

  何建国推开宋芬芳,嗓音嘶哑地呵斥:“去倒水啊!”

  宋芬芳忙放下菜,任劳任怨地倒了杯热水给何建国喝下。

  何建国喝了水,终于不咳了,只是嗓子还哑着,他颤抖着手指着何野,似乎是恼羞成怒:“好好好,反正我也活不长了,也管不上你,你就是个有娘生没爹养的白……孩子!”

  何建国浑浊的眼珠盯着她,一股寒意里面从脚后跟直蹿天灵盖。

  像被毒蛇盯上了一样。

  她想起来之前的想法,当个隐形人,不听不看不回应,安稳等到初四拍拍屁股走人。

  结果刚到家就呛上了。

  她使劲掐了下大腿,压下心中的郁愤,转身上了楼。

  死了好啊,没了爹更好。

  死了更逍遥自在。

  “看看、看看!”身后响起何建国的大声指责,“你生出来的好女儿!白眼狼!”

  还有宋芬芳怯懦的回答:“好了,大过年别说这种话。”

  “嘭”

  她用力关上门。

  房间还是一样,单人床,破旧的衣柜。

  不一样的是,角落里多了很多看似废品的杂物。

  破了个大洞的旧渔网,缺了个脚的桌子,一袋一袋被踩瘪的塑料瓶……

  拿她房间当杂物间。

  她气闷地踢了一脚散落在地上的塑料瓶,又无可奈何。

  没关系,反正就睡四个晚上,四天之后她又是一条好汉。

  何野把包随手甩到床上,沉下心仔细想了想。

  何建国这状态确实不像装的,但“死”还让人产生怀疑。”

  何建国真会死吗?他生了什么病,竟然能死?

  明明血浓于水的亲人快病死了,她心中却腾起一丝幸灾乐祸的快感。

  或许何建国说的没错,她就是白眼狼。

  冷血无比的白眼狼。

  何野低低地笑起来,心中畅快极了。

  都说恶人自有天收,何建国快活四十几年,终于来了报应。

  门外响起敲门声,宋芬芳喊:“囡囡,吃饭了。”

  她整理了一下表情,虽然心里开心,但也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还有四天。

  四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谁知道中途会发生什么。

  “来了。”何野掩掉脸上的喜悦,面无表情地开门。

  宋芬芳还是一脸愁容,看见她硬是挤出一丝笑意:“今天做了好多菜,你多吃点,特意做了你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她头一回因为何建国这么开心,连听见宋芬芳做了她最讨厌吃的糖醋排骨都没感到不开心。

  下了楼,其他两个人已经坐下了。

  何建国坐主位,何聪年龄最小,原本应该坐何建国对面,但他坐在了侧面,也就是她或者宋芬芳的位置。

  她不想在除夕这种大喜的日子面对何建国这张丧气脸,于是一屁股坐在另一边。

  宋芬芳拿着打火机去院子里点鞭炮,鞭炮噼里啪啦响着,灰黑色的硝烟升腾空中,和着飘散的细细的雪,预示旧的一年即将过去。

  香炉插着三根长短不一的香,香烟缭绕,神像两边的蜡烛灯火冉冉升起,金红的火光映出佛像低垂的眉眼更加悲天悯人。

  何建国第一个动筷,他们才能开始吃。

  不知道从哪流传下来的规矩。

  宋芬芳确实做了很多菜,足足十二道,鸡鸭鱼肉洋洋都有,能看出她很期待过年。

  何野却只动了面前一道平平无奇的清炒菠菜。

  她不想跟何建国吃一个盘子里的菜,她嫌恶心。

  “别光吃菜,今天鸡炖的烂,”宋芬芳夹了个鸡腿作势要放她碗里,“囡囡吃鸡腿。”

  何野端起碗,手一偏躲了过去。

  原因无他,这锅鸡何建国动过。

  宋芬芳讪讪把鸡腿放进何聪碗里:“那你吃,你不就喜欢吃鸡腿么。”

  “何野丢的垃圾我才不要!”何聪把鸡腿扔垃圾一样丢回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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