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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女人长过下巴的黑卷发被整齐地扎成一束,兔子尾巴似地支棱在脑后,精致的小尖下巴渐趋圆润,但因为肤白脸小颈长,所以反而弱化了五官的攻击性,给人平添几分温和……鸦黑色羽绒服很好看,一眼看去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设计,但上身很托人。她扭头去翻后衣领,想瞧清它是什么牌子,又倏地顿住,意识到没有这个必要,从各方面来说,如果这是她度过的最后一个冬天的话。

  李闻雯低头又嗅了一下衣领,屈指挠了挠额头,长叹转身,与人撞在一起。

  “啧。”被撞的人不耐烦地出了个齿音。

  李闻雯霍地抬头,与安姚的前男友谢武泉四目相对。

  李闻雯瞧见谢武泉的动作和他身边的人,脸当即沉下来了。

  ——谢武泉怀里正揽着个几乎是临盆状态的孕妇。

  李闻雯去世到现在也才四个来月,而安姚和谢武泉是在她去世前两个月分手的,谢武泉闪恋闪婚李闻雯能理解,但他是怎么虚空变出来两三个月怀上孩子的。谢武泉有些微直男癌倾向,不可能给别人当便宜爸爸,李闻雯虽然一直看不惯安姚的这位“前男友”,但对他还是小有了解的。

  孕妇皱眉绕开李闻雯,继续与谢武泉聊着,只轻飘飘一句话就佐证了李闻雯的猜测。

  “老公,浓眉大眼可以像你,但个高腿长这点得随我,唉,你们一家子都是五五分身材你发现没?”

  “你别对着我说,你夜里摸着肚子对着他说,希望他能听妈妈的话。”

  ……

  是那么不令人意外。

  3.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是姓谢,谢武泉是吧?我在李闻雯那里看到过你和安姚的合照,”李闻雯在谢武泉夫妻身后扬声叫住他们,“那这位一定就是安姚了。”

  “你是哪位?”谢武泉面露疑惑。

  “有病吧?!”谢武泉的妻子急赤白脸斥骂。

  李闻雯轻轻一挑眉,立刻就明白这位直接跳脚的多半是知三当三。但她装作愚钝没接她茬,仍旧热情攀谈。

  “雯雯在时没有机会见到两位,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雯雯之前跟我聊天,说搞不好你们是她身边唯一从校服到婚纱的一对儿,我说这世界上贱男烂女扎堆,别报太大期望,没想到她真的说对了。恭喜。”

  没有人的“恭喜”前面是带有“贱男烂女”的假设的。谢武泉的妻子怒目圆睁,托着大肚子举步向李闻雯走来。李闻雯怕自己忍不住对孕妇出手,两手背在身后向后退了一步,她正要继续讥讽,瞧见谢武泉拽住了妻子,两人面色微异一同望向李闻雯身后。

  李闻雯跟着转头,脑袋嗡地一声。

  “姐姐,钱也给你了,没必要吧?好聚好散不行吗?”

  谢武泉的妻子虚张声势地瞪着安姚,在凛冽的冷空气里张口吐出一串白烟。安姚一出现,她就认定眼前这个多管闲事的是安姚指使的了。不过她敢撸袖子向着这个多管闲事的人走去,但面对安姚还是难免心虚色荏。她定定地站在那里,孕期的不易几乎都体现在脸上了。

  “他拿我的钱养你,他还给我不应该吗?我跟他分手六个月,你怀孕九个月,好聚好散是该你劝的吗?”安姚冷冷道。

  李闻雯的声音不大,但很响,而安姚是特地扬了声,因此路过的病人和家属耳朵一竖再略加推敲——毕竟太阳底下无新事——就能得出事情的前因后果。

  立刻就有几声阴阳怪气的唇齿声直冲着谢武泉夫妻的面门而去。

  谢武泉面色青红交错,“你这样没意思吧?”

  安姚瞧着自打她出现就再也不吱声的“程松悦”,嘴唇微微颤抖着,眼眶渐渐续满热泪。

  “我本来打算给你没出生的孩子一个祝福,祝他/她未来每段感情都以我跟你的结局收场,”安姚垂着眼睛轻声道,并不去看谢武泉夫妻瞬间难看的面色,“但我今天高兴,不想跟你们这些蝇营狗苟的小人计较了。”

  安姚的眼眶到底没能盛住,眼泪如急雨很快就挂满了腮,但眼睛瓦亮,嘴角也翘得高高的,看起来精神状况堪忧。

  谢武泉从没见过安姚这副模样,以最难堪的方式分手时也不曾,他不忍心地道:“你别这样,你心里不痛快就再去我家砸一场,我没想这样伤害你。”

  ——谢武泉与安姚从高中起七年的感情,也曾经有过她一皱眉他就慌乱的美好时光。但最终仍是没能抵过那点贪图新鲜的劣根性。

  谢武泉的妻子恨得几乎要把牙咬碎了,她抱着谢武泉的胳膊把他往后拖,慌乱地让他走,但谢武泉不放心地盯着安姚,脚下几乎生了根,即便安姚并没有在看他。

  谢武泉的妻子拖不动他,恼怒地大叫“你走不走”,终于受够了被人耻笑,自己个儿托着肚子气咻咻地向前走了。谢武泉终于转身,跟着行动不便的妻子离去。

  ……

  李闻雯在安姚明亮又炽热的目光里忐忑不安地问:“你怎么来了? ”

  安姚不说话,只在病人家属散开前殷殷的“不值得”、“看开点儿”、“你还年轻”的劝说里流着眼泪笑。

  李闻雯硬着头皮讪讪圆场,“我在雯雯那里也见过他的照片,你跟我说过你们分手的时间,我看他老婆的肚子那么大,感觉不太对…… ”

  安姚抬手挥了把泪,咽下喉咙里的哽块,狠狠搓了搓脸,道:“那谢谢你。”

  李闻雯不自然地一扯唇角,“不客气。”

  李闻雯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行为奇怪,不对,是很奇怪,安姚只是朋友的朋友,“程松悦”愤怒得过于鲜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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