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殊途

代传,请大姑娘记清楚了:若你还想回京城,那这便是你此生最后的机会。】

  【握与不握,我劝大姑娘好生思量!】

  “姑娘?”

  戚白商在连翘的唤声下回过神,望向了连翘手中,那柄略微磨损的极为珍贵的骨雕花卉孔雀翎扇。

  残影依稀,她像是又记起了年少时,着华贵锦衣的母亲为她摇扇纳凉的模样。

  “我早说过。”

  戚白商抬眸,眼底水色盈盈。慵懒与笑意却不知何时从她眼角眉梢褪了去,像一幅美极的山水画,叫清凌冷泉濯去了浮墨,显出其下如棱的风骨。

  “京城,我是一定要回的。”

  “……不惜一切。”

  连翘怔在了这一眼里。

  马车外,喧嚣忽沸——

  “快看,来了!是谢侯爷的仪辇!”

  “不愧陛下亲赐,华盖龙纹,天底下都没有第二人能得此殊荣吧。”

  “马踏岭北,光复十三州,侯爷千古!”

  “侯爷千古!!”

  本就熙攘的百姓涌动起来,犹如能挟裹世间一切的洪流,挤得戚白商那座陈旧狭仄的小马车向后退去。

  几乎被迫到墙根,无力的瘦马才停下来。

  隔着从踮脚熙攘再到竞相叩拜的百姓,戚白商端坐在人群最末的车驾内,无声抬头,仰望向那座代表陛下亲赐、天家威仪的行仗。

  连那位策马封疆的小侯爷,都不得不尊了他皇帝舅舅给的天大面子,弃马乘车了啊……

  戚白商想着。

  仪仗后,十六抬的御赐行辇正自她视线内,由左向右,缓缓游过街前。

  鎏金幔帐自玄黑华盖下垂覆,龙纹踊跃于其间。

  这等遥不可及的皇亲国戚,于他们这些黎民百姓而言,是多么贵不可攀,如在云巅,天壤之距。

  圣人垂手,纵使拂尘,也足够碾灭蝼蚁。

  可会有蝼蚁敢叫圣人赔命?

  戚白商嘲弄垂眸,也低手松了布帘。

  “…咦?”

  在车驾内弓着身低着头的连翘听得声音,偏头一看,见自家姑娘竟复挑起帘子,对着那座威势无上的皇室仪辇,不避不让地直目相眺。

  连翘大惊,慌忙要出声拦。

  却听戚白商疑惑轻声:

  “仪辇里……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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