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0

  黑泽宅内。

  晨光铺在皙白的皮肤上,涂抹出一种油画棒的光晕,浅淡而不浓烈。窗外枝头上有布谷鸟,咕咕叫了几声之后飞起,树枝扑棱出一段凌乱的噪音。噪音将梦敲开蛋壳似的敲醒。

  不知过了多久,睫毛颤了颤,眼皮在光的催促下不大适应地往上抬,映入眼帘的……啊哈,白色天花板……视线往左移,好像是沙发的靠背,往右移……“咚!”

  摔下沙发的稻川秋龇牙咧嘴地爬了起来,大理石铺的地板硌得她骨头发疼。她伸手想要揉揉当先撞上地板的肩膀,但“零零”的碰撞声限制住了她的动作。

  手腕上好重。感觉要被压出淤青了。

  “手铐啊。老样式。呃,撬开的话……很简单,一个响指。”

  她自言自语地打了个响指,空气静默片刻,没像某人一样潇洒地解开手铐。

  “……嘁。”

  手铐仍然挂在她手腕上,机关严密,圈口狭小,全无挣开的可能。

  唯一庆幸的大概是只锁住了她一只手,锁链也还算长,她的移动范围没有完全锁死,约能绕着沙发走一圈。

  但如果不能反抗,绕着沙发徒步马拉松也没什么意思,这人又爬回沙发上,躺尸一样躺了会儿,直到肚子咕咕叫,才毫无波澜地发声:“有人吗——有人吗——”

  “有人吗——”

  声音在宽阔的房间中回荡,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她平躺着,开始用一个怪异的视角打量这间房子,白色、白色、白色,黑色、黑色、黑色。黑白的装修使整间房子显得冷清,同样颜色简洁的家具在房间中肃然横列,表面没有摆放和使用的痕迹,都光洁如新。

  她看了一会儿,翻了个身,换了个角度再看。依然是白黑两色,整洁崭新的摆设,但平视过去,能看出有人居住的痕迹,比如说门后的衣架,大约架过几次厚大衣,主人不耐地将衣服挂上去,使用的力道将之往一个方向推了几厘米。又从这方向来看,衣服的主人是左利手。

  “是个狠角色,”她想了想,“类比一下和森鸥外……樋口一叶……芥川……”

  憋了半天没找出词(人)来形容,算了,总之是个冷酷杀手。手上有很多条人命那种。如果不顺心的话大概会杀人来让自己高兴高兴。

  被这种人抓了的话,下场……好吧,反正只要不被爱上,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稻川秋无所谓地扣了扣沙发底座,现在横亘在她面前最大的问题是有点饿。但刚才她已经发现,自己衣服口袋里的东西全部被搜走了,磨牙棒都不给她留下一根。

  而且膝盖也有点痛。可能是因为睡了一晚上没盖被子的原因,着凉了。

  “连根磨牙棒都不给我留,”她难得不爽地想,“这还给人活路吗?”

  又想,“降谷他们现在在做什么……?山崎八成正在骂人。——医生应该快死了。”

  “吱呀——”

  门突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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