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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言之,生还率也就愈低。
看到自己无声无息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秦曜觉得有点丢脸。
不过比起丢脸,他还是更想知道沈清崖对此会作何反应。
他的沈元帅,到底会不会为自己的“死亡”而悲伤呢?
秦曜双唇紧抿,仿佛周围的一切——时间,空间,剧烈的风暴,蠢蠢欲动的污染物,和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战友们都消失了,整个灰白的世界里,只有他跟沈清崖两个人。
沈清崖探了一会儿地上秦曜的鼻息,又伸手去摸他的脉搏,半低着头,许久没修剪的黑色碎发垂落在眼前,遮挡住了他的神情。
秦曜也冷淡地瞥了眼地上的“自己”那根仅剩的左臂,那条左臂被沈清崖双手抓握着,细细摩挲后,他又双指并拢,轻放在秦曜的手腕上。
往日秦曜胳膊上的青筋总是微微凸起的,在手臂流畅均匀的肌肉上显露出勃发的力量感。此刻的静脉只是静静躺在皮下,沈清崖的手指抚上去,细细感受许久,脸色愈来愈苍白。
沈清崖长睫轻颤,明明看不清神情,秦曜却莫名觉得,他的沈元帅此时脆弱得过分。
削薄的肩像一碰就会碎的纸片,在狂风中战栗。
秦曜从未见过这样的沈清崖。
沈清崖应该是潇洒的,淡然的,因天资卓越所以举重若轻的,又因理性坚定所以沉稳自持的。
他从前总想看见沈清崖失态的模样,然而等他真的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样脆弱的姿态时,秦曜只想扇自己两巴掌。
原来人心是可以如此矛盾的。
原来爱一个人是,比起看他为自己一层一层剥开心脏,宁愿他自私自利,宁愿他自我自由。
秦曜俯下身,想将眼前人拥入怀里,却再次直直从爱人的身上穿透了过去。
沙尘很大,沈清崖单薄的肩背上很快就覆上了一层黄沙。
他恍若未觉,小心翼翼将地上的人扶起,背在背上,踉跄起身,穿越层层席卷的风暴和黄沙艰难向外走。
秦曜知道沈清崖要带他去哪。
这附近的后勤处都已被摧毁,剩下的最近的医疗帐篷位于五十公里外的临时安全区,当年他醒来时就是在那里,尽管彼时他对于自己是怎么来到医疗队的过程毫无印象,
他唯一牢牢记住的,就是硝烟尽处,沈清崖离开他时那双决绝的眼睛。
现在想来,沈清崖其实也陪着他连续战斗了几天几夜,直到污染物大军出现了短暂缝隙时,他才离开的。
换言之,沈清崖的体力应该也到极限了。
秦曜身材比沈清崖高大,即便在两人同是Alpha时也是如此。沈清崖背着他,沿着巨坑往上走,出了坑洞,又继续向着安全区所在的方向前进。
他们所在的这一片区域是污染物的攻击最密集的主城外围,原先一同战斗的战友们早都死的死伤的伤。但凡还能动的,在发现污染物被天降狂风撕成粉碎后,都已先行撤退,因此沈清崖一路前行,竟是一个活人也没看到。
他的手要拖着背上不省人事的秦曜,拿不起永恒的轮舞曲。
时而有残余的污染物攻过来,他便一手拖着秦曜的身体,一手拿手枪扫射。
行动不太方便,难免受伤。
地上开始留下蜿蜒的血迹,顺着这条漫长不见天日的路,一点一点向着医疗队流淌而去。
未来的秦曜跟着沈清崖,不知多少次想为他挡下突如其来的攻击,却无济于事。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沈元帅身上的血色越来越多。
心脏的位置空落落的。
他苦苦求索,寻找了多年的真相,真正摊开在他面前的这一天,他只觉自己蠢得无可救药。
恨不得一枪毙了那个一叶障目无病呻吟的蠢蛋。
……
这条路走了多久,秦曜不清楚,他仿佛一缕孤魂野鬼,只知道木然地追随着沈清崖向前走,从黑夜走到黎明。
阿蒙清晨那一点灰蒙蒙的微光落到大地上,照亮残破的山河,照亮倾颓的瓦舍,照亮沈清崖没有血色的侧脸。
沈清崖终于走到了安全区,眼见着医疗队的帐篷就近在眼前了。
前方又有残留的污染物,正蠢蠢欲动打算攻入安全区。
沈清崖体力已几乎完全耗尽,他撑着最后的力气拔出手枪,瞄准了污染物射击。
一个少年忽然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沈清崖一惊,紧急调转枪口,子弹偏离,射中了远处的岩石,巨岩瞬间爆碎。
那污染物受到惊扰,向路中间的少年扑过来,沈清崖条件反射地再次举枪,对着污染物连射数枪,但为了避开少年,没有击中要害。
污染物被激怒,扔下少年,转而向着沈清崖冲过来。
沈清崖现在的动作已经因为体力告罄而迟钝了,等反应过来扣下扳机的时候,污染物早就已经攻到了近前,他下意识护住背后的秦曜,下一刻,熟悉的飓风再次卷起,将那只污染物在咫尺之遥切成了粉碎。
同样下意识抵挡在沈清崖身前的、未来的秦曜:?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风涡不是自己的手笔,他在这个时间线上并不能操控异能,他也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