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0

安琪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目光怔怔。

  聚集在下巴处的雨珠径直向下滴落,没入制服袖口中,彻底消失。

  叶安琪的视线停在孟思危冷淡的眉眼上,思绪逐渐空白。

  她不太明白孟思危先生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安静对视一分钟后,孟思危将雨伞压低。

  “可怜的小兔子”

  “要跟我走吗?”

  他平静的嗓音从上端落至风中。语气像是含着意味不明的情绪,末尾的音调清晰分明。

  这两句已经更换成英文,变成叶安琪熟悉而陌生的语句。

  叶安琪发顶的雨水不断滑落,她轻轻垂下眼睑,湿漉的眼睫轻颤两下。

  这似乎是孟思危先生第二次这样称呼她。

  跟他走吗?叶安琪迟钝思考。

  她停顿半分钟,本能的给出一个回应。

  叶安琪轻轻点头,额角被淋湿的碎发沿着脸侧滑落。眉眼微垂,整个人看起来脆弱纤细。

  她低头拿起一旁的花篮,缓缓站起身。

  整个娇小的身体被完全覆盖在雨伞下,她保持着垂眸姿势,眼睫上沾染着细小的雨珠。

  视线有些模糊,叶安琪迟缓地眨了眨眼睫,小声开口:“谢谢您”

  低头道谢显然不够礼貌,叶安琪微微抬头,目光看向孟思危后,又很快垂眸。

  视线里是孟思危先生捏着伞柄的手,指节轻握,手腕被压在衬衣袖口下,金色纽扣微动。

  孟思危低眸注视,棕色瞳孔倒映着叶安琪眉眼。

  他目光停留,被雨伞遮挡的光线下,眸底浮起一层浅薄的暗流。

  气氛极不合理的沉默。

  在叶安琪想要抬头时,孟思危收回目光,低声开口:“去哪里?”

  他没有用主语,语句中的疑问也淡,漫不经心,也让人听不出其中含义。

  叶安琪微拢手指,花篮的提边陷入掌心,压出原本不属于她的痕迹。

  她细声回应:“玻璃花房”.

  叶安琪和孟思危并肩走向前方。

  雨雾笼罩身影,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叶安琪垂着眼,指尖轻微摩擦过花篮提边,脸侧被雨水湿润,苍白的如同薄弱百合。

  被丝带绑好的黑发乖顺的垂落胸前,她注视着草坪,轻轻抿唇。

  孟思危先生是会说中文吗?

  叶安琪习惯性地低头看向金属方牌,她的姓名直译印刻在上方,清晰显眼。

  她抬起手腕,指尖捏过方牌上的英文,擦去金属上的雨水。

  十分钟的路程,因为沉默的气氛而显得格外漫长。

  在快要走到玻璃花房时,叶安琪微抬起眼睫,视线扫过孟思危冷淡的侧脸。

  男人目光平视前方,眉骨掩覆在暗淡的光影中,看不出情绪。

  衬衣右肩被雨水淋湿部分,水渍缓慢变深。没有一点狼狈迹象,反而更显绅士矜贵。

  叶安琪目光稍顿,很快收回目光。

  雨伞边缘挂落着细长雨丝,不断向下坠落。

  被雨雾虚化的玻璃花房逐渐清晰。

  叶安琪走到玻璃门前,侧身看向孟思危。

  她与孟思危先生身高相差太多,说话的时候不得不仰起脸。

  “孟思危先生”

  温吞的语句稍微停顿,她抬起眼睫,继续道:“谢谢您送我回来。”

  女仆制服已经湿漉,白色领口向下折叠,柔软的颈部皮肤微微露出。

  光影是阴沉悬浮的灰雾,苍白的皮肤变成唯一明亮的色彩。

  孟思危低眸,低声回应:“不用道谢。”

  他并没有收回目光,瞳孔中的深色融入眼底。

  叶安琪捏着花篮,再次低下头,思绪迟疑几秒。

  已经是第二次道谢,她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提起的话题。

  需要主动道别吗?叶安琪有些犹豫。

  但孟思危先生似乎并没有要告别的意思,她主动提出,显然不够礼貌。

  叶安琪拿不准孟思危先生的想法,只能保持安静。

  她微微抬眼,目光试探性地看向孟思危,视线却直接撞入他浓稠的眼底。

  如同一瞬间,坠进没有任何光点的深海。

  叶安琪下意识反应是避开视线,眉眼间浮起不太自然的神色。

  孟思危眉眼平静,仿佛并没有察觉叶安琪略微慌乱的目光。

  瘦削的指节握着伞柄抬高,他转眸看向右侧的玻璃花房,最后将视线转向叶安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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