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留下

,如今一看,当家作主的竟然是儿子而不是老母亲。

  “你叫什么名字?”

  正提起水桶往水缸倒水的宋亭舟问。

  孟晚从院子里摘了菜回来,在厨房清洗,闻言回道:“孟晚。”

  宋亭舟追问:“晚霞的晚?”

  “对。”

  “多大了?”

  “十六。”

  “我十日才旬假一日,明早就要离开,我娘就劳烦你多加关照了。”宋亭舟放好水桶正色道。

  孟晚跟他客气:“哪里哪里,都是宋姨照顾我,能有帮得到她的地方我定不会推脱。”

  宋亭舟看了他一眼,默了。

  常金花去屋里取粮食出来,又是做的精米,这次不是粥是干饭,儿子难得回来,她昨天便去集市上称了两斤五花肉,切成大小均匀的方块,放到锅里干耗,熬出一层油被她盛到碗里,放了葱到锅里炒了两下,放水加盐盖上锅盖。

  炖了会儿肉的香气就飘了满屋,连隔壁都能闻到肉香。

  “宋寡妇家大郎又回来了?”

  隔壁住的姓田,也是村里大姓,田家三代同堂,住了一大家子的人,按辈分宋亭舟要管他家老太爷叫声四爷爷。

  四爷爷生了两个儿子三个闺女一个哥儿,早年闹饥荒死了两个闺女,剩下儿女都成家了。

  四爷爷如今跟着大儿子住在隔壁,二儿子住在村里别处。大儿子又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嫁出去了,两个儿子也都娶了媳妇,大儿子娶亲时家里境况不好,便娶了个哥儿,今年二儿子刚成亲又娶了个女娘,两个孙媳都还没有孩子,真有了就是四代同堂了,那才更是热闹。

  如今这么一大家子人坐在一张方桌上,地方不够,两个孙媳妇都捧着碗站着吃,开口的是四爷爷的大儿媳妇。

  “宋寡妇家里有多少家底啊?这些年供亭舟在镇上念书都花了不知多少银子吧?”田大娘话里冒着酸气。

  老太爷今年五十九了,宋亭舟父亲没死前他知道什么境况,“宋大活着的时候在镇上做账房先生,月月都能往家里拿回来银子,宋寡妇年轻时候就会过日子,两口子早早就打算将孩子送到镇上私塾,那会儿挣了钱了也舍不得花,逢年过节才见荤腥。”

  “爷,咱们家不也逢年过节才见荤腥吗?”二孙子田旺插了句话。

  他爹田大伯给了他一拐头,“吃你的饭。”

  农家人不都是这样,平日能吃饱饭都是日子过得好了,日日见荤那是不敢想的,但宋大不一样,他从小跟着村里的老秀才习过几个字,胆子也比村里只知道种地的孩子大,知道去镇上找小工做,发了工钱买东西讨好账房,学了账房先生的本事,娶了人家闺女。

  赚了那些个钱两口子也不随意挥霍,而是受了识字的便利,看见了读书带来的利益,目光长远的准备好了儿子读书的银钱。

  田大伯心里琢磨着,自己还是壮年,俩儿子也都是劳力,一家子田地多,肯下功夫干活,农闲时砍柴或去镇上做工都是进项,不然等俩儿媳妇有了也送到镇上私塾?

  一年一两半的束修,俩娃就是三两,勒勒裤腰带倒也能掏的出来,钱都在婆娘那儿管着,晚上得和他商量商量。

  常金花每逢儿子回来都要割一斤肉回家,这回家里算是添了口人,她割了两斤回来,可见虽然面上不说,心里还是高兴的。

  一小盆五花肉颤悠悠的堆在盘子里,孟晚已经四五个月没见过肉长什么样了,强忍着馋继续在灶膛下烧火。

  肉被从锅里铲出来,剩下的锅底也没刷,下了半盆洗净切好的青菜进去翻炒两下出锅装盘,常金花端着两盘菜进屋,宋亭舟把角落里的木桌拉出来挨着炕边放。

  常金花将菜放下,孟晚跟在后面端饭,他是会做饭的,但是常金花一直没让他上手,刚才让他摘了两根胡瓜切了,他就顺手加醋和蒜末拌了。

  他和常金花坐在炕沿上,宋亭舟坐在凳子上,人都没动筷孟晚也不敢动。

  常金花给他们俩一人夹了一筷子肉,“吃吧,都多吃点。”

  孟晚小口一张,半块肉进嘴,幸福的他眼泪又要开彪,太香了,不是说常金花手艺多好,而是本土大锅猪肉加上他太久没沾荤,滋味可想而知。

  孟晚夹了两块肉解了馋,没敢再动,默默吃青菜扒饭,结果碗里突然多了两块肉,他一扭头,常金花跟宋亭舟的筷子还没伸回去。

  碗里多了几滴泪,伴着菜饭被孟晚咽进了肚子里。

  晚上孟晚搬到大屋的炕角,同常金花一道睡,常金花怕他不自在,还在中间隔了道帘子。

  “等明早大郎走了,你再搬过去。”

  孟晚松了口气,宋家母子都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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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常金花便起了床,他家大郎还要赶到私塾里念书,不能耽搁,她动作利落擀了几块饼子,用昨天熬出来的猪油烙好了几块饼子给宋亭舟装到布袋子里,又一口气煮了八个鸡蛋,想了想取出来一个用扣上,留给孟晚起床吃。

  天刚蒙蒙亮,宋亭舟便重新背上书箱出门,回身望着送他出来的母亲,他说:“娘,若是明年再不中,我便在镇上寻个差事,接您……接你们在镇上过活。”

  常金花抹了把眼泪,“咱家的十四亩地是你爹在世时置办的,租出去这么多年钱是没攒下,收上来的粮食却也够咱娘俩嚼头了,哪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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