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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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陆小言醒来时,天还暗着,一缕光线从地平线升起,天边也逐渐露出一抹橙红色的光芒,没多久,天就亮了。
陆小言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傅北不在房内,反倒是床头给她留了一张大团结,窗户大开着,风一吹,床头的大团结微微掀起,陆小言忙伸手按住了,干脆塞进了兜里。
她穿上鞋,下了床,瞥见桌子上的东西时,眼睛不由一亮,只见桌子上赫然有一个做好的小台灯,只不过用的并非节能灯,而是一个小灯泡,外面还有个起保护作用的透明罩子。
陆小言按了一下开关,果真亮了,只可惜,村里没通电,小台灯用的是电池,估计很快就没电了。尽管如此,陆小言也很开心,宝贝似的摸了摸,才将台灯放下来。
她推开门出了屋,隔壁屋也没人,估计已经上工去了。
床实在舒服,他们起来时,她竟完全没听到动静,晾衣绳上,还搭了好几件衣服,其中有一身,是她昨晚换下的,也不知道谁洗的。陆小言有些羞耻,晚上换下来后,只顾擦头发了,都忘了衣服的事,又被他们捷足先登了。
陆小言彻底清醒了,洗漱好,去厨房看了看,锅里果然给她留了饭,除了粥,还有个鸡蛋,另外还有一个烧饼,昨天剩下的那个,竟留给了她。
陆小言心中暖乎乎的,她胃口不大,只吃了半个烧饼,把粥喝了,留着一点肚子喝了药,苦唧唧的,幸亏昨天买了糖,她又吃了一颗,将锅刷完,她才拿着钱出门,打算先把赵大妞的钱还了。
赵大妞家在村东头,离池塘比较近,陆小言刚拐到她家所在的巷子里,就看到她婆婆陈红叶,正将她往院子里扯。
陈红叶四十出头,个头很高,虽然瘦得跟竹竿一样,力气却很大,赵大妞又有孕在身,被她扯得踉跄了一下。
她肚子已经五个月大了,身形有些笨拙,一手还牵着一个小娃娃,小娃娃走路本就歪歪扭扭的,被带的往前摔去,哇地一声哭了,小娃娃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个娃娃,听见哭声也瘪了瘪小嘴,掉起了金豆子,树上的梧桐叶哗哗作响,一只麻雀好奇地探出脑袋。
要不是及时扶住了门槛,赵大妞也非摔倒不可。陆小言心跳都险些停止跳动,赶忙朝她家走去。
陈红叶扭头瞪了两孩子一眼,声音尖锐,“哭哭哭,一天到晚就会哭。”
小麻雀受了惊,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孩子也吓一跳,委屈巴巴的金豆子都断了一下,下一刻又扁着嘴,继续哇哇哇地哭,声音更大了,屋顶上的麻雀都一并飞走了。
赵大妞弯腰想将孩子抱起来,奈何身形笨拙,只半弯了下去,就有些累,她站直了身体,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不哭,不哭,大花儿最坚强啦。”
好在地上的小娃娃,很听她的话,见娘亲来扶她,乖乖爬了起来,吸吸鼻子,眼泪要掉不掉的。
赵大妞抓住了孩子的手,凌厉的眼睛睁圆了些,微微吐出一口气,才看着婆婆平静地说:“你扯我回来也没用,孩子都成型了,我不会吃药的。”
陈红叶恨铁不成地戳她的脑袋,“你都生两闺女了,万一再生俩,以后就是个没儿子的命,你让我儿子咋整,不想被休,你就乖乖吃药,喏,在桌上,已经给你熬好了。”
赵大妞偏开了脑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黑亮的眸黑沉沉的,“我不吃,孩子都成型了,我没那么狠心,想休妻,让你儿子跟我说,你如果非逼我喝,信不信我吊死在你门口。”
陈红叶气得扬起了巴掌,对上她发狠的眼神时,终究没敢落下,只跺跺脚跑了出去,“你个悍妇,你给我等着!”
她跑出去时,差点跟陆小言撞个满怀,陆小言忙往一边躲了躲,陈红叶没好气地瞪了陆小言一眼,“没长眼睛啊。”
说完,自个跑出了小巷。
赵大妞身形僵硬,手指微蜷,脸上的怒意敛去后,这才扭头往后看了眼,见是陆小言,她有些惊讶,“小言,是你呀。”
陆小言忙扶住了她,“你没事吧?”
赵大妞清楚她肯定听到了,两娃还小,也听不懂,她也没藏着掖着,说:“没事,这几天她时不时就要闹一回,我早习惯了。”
她神色虽然平静,目光却透着一丝疲倦,陆小言忍不住说了一句,“这几天她经常闹吗?”
赵大妞不太在意地说:“嗯,想让我打胎,头胎我不是生了俩女娃吗?现在又怀一胎,非说我肚子太圆,只有尖肚子才生男娃,我的不仅圆还大,肯定跟上胎一样,还是俩女娃,想让我吃药流掉。”
陆小言只觉得荒唐,怕她真听陈红叶的,语气都急了一分,“这都好几个月了吧?吃药怎么可能打得掉,真听她的去喝药,搞不好会闹出人命。”
虽然知道有重男轻女的,陆小言却没想到这个现象这么普遍,原身因为是女娃,十几年都抬不起头,赵大妞因为头胎是俩女娃,如今竟要单凭肚子的尖圆,就让她打掉孩子,简直愚昧,是男是女分明是染色体决定的。
“五个月了,都有胎动了,我肯定要生下来的,你放心,不会有事。”嘴上说的笃定,赵大妞的神情却很疲倦,她主动转移了话题,不想多提,“你咋来了?你家傅北是不是没事了?”
“嗯,没啥事了,钱没用完,我先把你的还给你。”
陆小言将钱递给了她,又道了声谢,随即笑着看向两娃,“这就是你家大花儿和小花儿吧?小小的,真可爱,完全分不出老大和老二。”
两人都穿着碎花衣服,头上扎着小揪揪,五官则随了赵大妞他男人,眼睛挺大,眉毛很细,小脸也白净,长得十分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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