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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把我放下来,我自己可以。”金鹏不习惯有人接触他,鸟儿脏了,自己会寻个水塘清洗羽毛,但鸟儿可不喜欢在别人的面前拨乱自己的羽翼。
塞莱斯特摇了摇头,“我一放开你,你马上就会跑远了……而且,你真的在意过自己的外表吗?”她的语气很温柔,像是怕吓到金鹏一样,“你觉得自己是可怖的野兽,野兽茹毛饮血倒也是天性使然,但你不是野兽,也不是怪物。”
“……那我是什么?”金鹏轻轻地动了动手,凛冽的力量就撕裂了附近的藤蔓和花卉,把它们都变成了齑粉,“我还能是什么?我只会战斗……跟你们(神)不一样,我只会战斗和毁灭。”
女神眨了眨眼睛,四散的齑粉重新凝固在一起,生出了更加青绿的芽和花,它们一点也不害怕曾经碾碎它们的金鹏,仍然亲热地触着他。那方干净的手帕直接擦上了金鹏的脸,血污从脸上褪去,白瓷一样肌肤散着微光像清澈的月辉。
塞莱斯特的动作轻柔又细致,从金鹏的额头、眉骨一直到下巴,手帕脏了,但脸却干净了。
接着,她丢掉手帕,帕子一接触大地,就变成了一朵鲜红热烈的虞美人。她的手在胸前画了一个圈,水凝结的镜子就被捧在手中,“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还觉得自己是野兽吗?”
镜子里是一张标志又清雅的美人面,额上一点紫,眼下两束红,似仙似魅,不类俗物。
“……皮相不过表象,怎可以皮相论人。”
女神只是笑,“你并不可怕,金鹏。”她说完这一句,就打量了一下金鹏被一刀减的头发,还有些凌乱,但是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藤蔓放开了,“我为你准备了新衣服,穿上吧。”她看了看附近的一个池子,“旁边还有个池子,你可以在里面沐浴更衣……放心,我不会偷看的。”
“……不必。”
塞莱斯特知道脸皮薄的金鹏肯定做不到在人前沐浴,但在拒绝一个过分的请求后,他就会接受上一个不那么过分的请求。这不,他现在就乖乖地脱掉了脏掉的衣服,换上了新衣。
换上衣服后,金鹏动了动自己的肩膀,左肩裸露,右肩附有青面獠牙的盔甲,和他相配。
或许,他在旁人心中就是那样的鬼面之人。
“别多想,我只是觉得这样的装束很适合你。”金鹏的身上有着难以消融的坚冰,他习惯了一个人,即使旁人再多、靠得再近,也不会溶解他的孤寂……仿若荒野之中游荡的孤魂野鬼,像是鬼魅一样的仙人,那就是金鹏。
“你救了我,说吧,你想我怎么做?”
他的脑子里似乎只剩下这些了,恩怨情仇看着分明,是为了不让自己动了心生了意,平白伤心伤怀。
塞莱斯特却摇了摇头,“救你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我不会安全脱离梦境。所以……你并不欠我什么,你也并不需要报答我。”
“那你又为什么出现在我面前?如果你不需要我,那么就不应该来找我。”
“我只是来探望自己才苏醒不久的朋友,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朋友?你和我吗?”
金鹏直白得有些过分了,但他倒不是故意找茬,而且他真的不理解。
此前他没有朋友,自小离开族群的他,遇上的人不是害怕、敬畏他,就是想要利用他的力量……除了记忆里的亲族外,无人例外。
“对,你是我的朋友,是一起战胜了梦之魔神的战友,也是一起拯救了沉玉谷的英雄。”
“英雄?我这样的人?”金鹏更加疑惑了,“我杀了很多无辜的人,即使不是出于我的本意,”黄金的眼睛微微颤抖,过往的记忆一起浮上心头,“所以,我不是什么英雄,我只是一个要赎罪的罪人。英雄是你,救了沉玉谷的人,也是你。”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这并不奇怪,但该说仙人即使落难,也还是仙人吗?那份高洁仿佛与生俱来一样,“那么……你想怎么做,一辈子住在深山老林里,不与人来往吗?”
金鹏抿了抿嘴。
“看来我说中了。”塞莱斯特接着道,“那我改变主意了。你确实是罪人,和我一起去赎罪吧,你犯下的噩孽该由你一一还清才是。”
还清噩孽?如何还清?无辜者已逝去,噩兆难偿,罪业难抵。
金鹏心知肚明,但女神却向他伸出了手,她把金鹏从阴凉处慢慢地拽到了光下。
“还清业障?时间不会重流,我犯下的罪恶也不会有偿还的那天。”就算站到光下又能如何,他擅长的并非守护,杀戮又能保护谁?
“那就成仙吧,金鹏。”拉住金鹏的力量一点也没有小,风是那样的坚定难移,“仙人,护法万物,解刀兵、破鬼神、抑药毒。世事艰难,便呼仙人名讳……”女神想到自己的同伴,就爽快地笑了笑,“我们璃月的仙便是这般模样,潇洒天地间,飘摇红尘里。”
金鹏抬起头,他并非蠢人,看得出女神实在助他,“……为什么要做的这个地步?就因为,你刚才说的,我们是……朋友?”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理由,就像他想不到自己除了杀缪外还能做什么一样。
“不,”女神的笑容停歇了,风吹着树叶不断颤栗,“因为和你一样,我也犯下了大罪……我的罪过是把人类从虚假的美梦之中拉入了真实的世界。”
“这样不好吗?这并非罪过。”
塞莱斯特抬起头,在她的力量下,世界是美丽的模样,沐浴在春日的光辉之下,但这些都是神的伟力。就连最平凡不过的春天,都是神的赐福。
为什么呢?因为这是个残酷的世界。
她曾经是人类,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