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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几欲崩溃,医生却说痛苦过度可能会触发大脑自我保护机制,或许会失忆,让他不要再想了,再想就失忆了。

  可是怎么能不想?

  可他又不能想,若是忘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这一个月里,我没有梦到过他。”谈槐对湛母说,“或许是谈忠灵堂上我说的那句话触怒他了……那句话确实很不尊重他,是我一时之气。”

  他摸着那个骨灰盒,看向湛母。

  她竟然哭了。

  谈槐看着她,看了很久,“原来你会哭啊,我以为你不爱他呢。”

  湛母没有哭多久,她仿佛只是被他的话触动,才落下几滴泪来,问他:“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谈槐难得的怔了怔。

  是爱人吗?可是他没有名分。他甚至不确定湛月清到底爱不爱他,如果爱,又怎么能轻易舍弃他?

  是哥哥吗?可是他们曾那样紧密相缠。

  “……我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她母亲难产死了。”湛母却突然说,“我是他的小姨。”

  谈槐眼睛睁大了。

  “他的脸和药学天赋,继承的不是我,是他母亲,是西南一脉的隐世之家,他们精通玄学天象,还有千年古药医理……但他们不允许和外人通婚,我和姐姐也因此被驱逐。”

  “既有玄学,你去试着找找吧,万一能作法呢,也让你心里好过点。”

  她大概只是看他太痛苦,想给他一个念想。

  可谈槐拿着地址,真的找到了那个家族。

  他带着那一盒小小的骨灰,沿途同吃同住,偶尔还夹菜给骨灰盒,问他吃不吃。

  这里有阶梯式的梯田,隐藏在深山里的木寨,是个小众旅游地。

  远山群雾缭绕,宛若仙境,梯田绿油油一片,偶有异族服饰的少男少女们在田坎上奔来跑去。

  有旅游的路人和他搭话,问他:“你来旅游的吗?”

  谈槐:“嗯。带着妻子。”

  路人有点遗憾,看了看,没看到人,“那你妻子呢?”

  “在这。”谈槐看了看骨灰盒上画着的小月亮,“我妻子只是不爱说话,但其实他很好看,以前笑起来也很好看。”

  路人低头一看,脸都绿了,大概在想怎么遇上了一个神经病。

  周围人也侧目而视,好好的白发帅哥,怎么脑子有问题?太可惜了。

  谈槐视若无睹,带着骨灰盒离开了客栈,进入了那个家族。

  隐世家族果然有办法,但他们说他们只提供一个媒介,因为人死是不能复生的,唯有灵魂能重生于平行世界。

  “但那也只是百分之一的可能,更大可能是你直接死了。”那人说:“你如果愿意,我当即开始作法,发现你断气了以后,我会无偿帮你把你和你妻子的骨灰埋葬在一起。”

  “他很娇气,不喜欢别人抱他,会生气的。”谈槐看着他,认真的说,“还是我抱着他吧。”

  那人:“……”

  谈槐却又低头,吻了吻湛月清的骨灰盒,“我抱着他,试一试吧。”

  痛苦到极致,遗憾至顶点,他却不甘心,于是什么都想试试。

  好在上苍垂怜,木无成了谈槐,而后又成了谈槐燃。

  他成功了。

  ……

  “开你手机怎么了?”床榻上,谈槐燃眯起眼睛,“是我为你收的遗物,那我看看你手机,不是很正常吗?”

  湛月清一震。

  “但不是警察通知我去的。”谈槐燃吻了一下他的鼻尖,伸出手臂,将他禁锢在这一小方天地。

  “你生前的最后一个月,我都在。我看着你日渐消瘦,气息慢慢微弱,却无能为力,像马上就要消散的烟。”谈槐燃神色渐渐暗了,忆起那日,心中好似被撕开了一样痛苦。

  湛月清一呆,“可是为什么我不记得……”

  他真的忘了。

  他记得他穿越前应该是在看某本小说,那个小说太好笑了,以至于他熬夜看,边看边乐。

  “或许是痛苦让你丧失生前最后那段记忆,也可能是系统导致。”谈槐燃盯着他,眼尾猩红起来,低笑着:“……但不记得也好。”

  他也不愿让湛月清记起那些痛苦。

  他苦了那么多年,忘了生前最后痛苦的时光,只停留在最轻松的时候,是极好的。

  湛月清看着他红了的眼睛,他明明在笑,可笑得让他莫名心里一闷。

  “哥哥……对不起。”他抱紧了谈槐燃的腰,贴在他胸膛上,“其实我当时不该和你分手的,我们可以联手灭谈家的,只是我太不信任你了。”

  “这不是你的错,”谈槐燃抚摸着他的头发,湛月清乌黑的发丝落了满床,顺滑又漂亮,“环境所致,别总怪你自己。”

  他嗓音比少年时更为好听,这句话听起来又格外像长辈。湛月清听得耳朵一红,突然想起以前谈槐燃给他念童话故事,也是这样抚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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