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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msp; 而与少年晏沉有关的记忆好像都挺美好的。
很奇怪,今夜他突然就很想做一个与晏沉有关的梦。
然而他的愿望注定要落空了。
他梦见了竹青。
梦里的竹青一身青衣已经被血染得看不出本色,太多的血凝在一起就成了恐怖的黑色。
谢濯玉站在那个墙上挂满刑具的地牢里,茫然得不知所措。
在竹青从黑暗里显出身形后,那点茫然也消失了。
谢濯玉的脸变得惨白如纸,嘴唇都没有半点血色。
但他跪坐在那,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竹青拖着断腿慢慢地爬过来。
那张布满刀痕的脸不断在视野中放大,他可以将每一处刀痕和烧伤都看得一清二楚。
随着竹青的靠近,他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腥臭得令人作呕。
竹青爬行的动作看着艰难缓慢,实则速度很快,转眼就到了伸手就能碰到谢濯玉的距离。
下一刻,他突然爆发出一种恐怖的力量,像只野兽一般直接将谢濯玉扑倒在地,血迹斑斑的手指用力地掐住了谢濯玉的脖颈。
谢濯玉只是抿着唇,睁大了眼看着面前的人,半点也不挣扎,乖顺得像只羔羊。
“你这个贱人,你才该死!!”竹青盯着他漂亮的面孔看了一会,脸上浮起了几分嫉妒和恨意。
他开始凄厉地叫喊:“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我不会变成这种丑样子,都是你害了我!”
谢濯玉心头涩然,张了张口很想说句抱歉,却因为脖颈上的手愈发用力,连声音都发不出半点。
视线开始模糊,谢濯玉感觉自己已经快要死掉了。
竹青还在发出凄厉的尖叫,神经质地重复着那些责备谢濯玉的话语,却已经全部都听不真切。
早在看清自己所处环境时他就知道这是一场梦境。
因为地牢里只有他和竹青,没有行刑的黑衣人和高高在上冷酷地下令的晏沉。
但是,竹青身上的血腥味、紧紧掐住他脖颈后带来的窒息感也是无比真实的。
在梦境里出事不会影响到现实,这是小孩都知道的常识。
但谢濯玉有种预感,如果他死在这个半真半假的梦境里,那梦境外的他应该也会死吧。
他无力地闭上眼睛,仍然没有半点挣扎的动作。
竹青无辜,因为他的逃跑才会受刑。
——所以他欠竹青一条命,自然该以命偿还。
呼吸停滞眼前一暗的瞬间,他好像听见了一声惨叫,和一声缱绻温柔的呼唤。
第35章 诘问 “你枉为人!”
在那个声音轻轻唤了他的名字后, 眼前的竹青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周围的地牢也渐渐淡去然后消失。
四周只剩下无尽的黑暗,静得谢濯玉能听到自己愈来愈急促的呼吸声。
谢濯玉手肘撑着地艰难地坐了起来, 曲起膝盖用手臂环抱住,两眼放空地盯着某一点。
许久,他终于缓慢地眨了眨眼,星点水光随着他眨眼的动作悄无声息地缀上了无神的浅棕眼瞳。
一个无辜的人因为自己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生不如死, 对任何稍有良知的人来说都是很难接受的事情,更何况看似无情的谢濯玉其实有着一颗柔软的心。
所以那日,他一回去就大病了一场,发了数日高热, 浑浑噩噩险些没撑住。
大抵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本能在起作用,有关地牢里的那场血.腥.刑.虐的记忆在他醒后变得模糊不清, 被自动弃置在某个偏僻角落。
那日的事好像只是一场过于真实的噩梦, 梦醒了就什么也没有发生。
以剑入道的谢濯玉并非怯懦之人。
然而竹青的事, 他却下意识地不愿再回想一下。
这大抵是他生平第一次逃避。
逃避固然可耻, 在某些时刻却很有用。
这些时日,他看着和以前一样, 仍那副冷淡又疏离的模样。
就连与晏沉的相处模式也没有发生变化。谢濯玉对晏沉没有厌恶也没有恐惧。
只是今夜,努力维持的假象突然被打碎了。
眼前的黑暗如墨池一般,下一刻却突然起了涟漪。
一个人影突然出现在谢濯玉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谢濯玉下意识地仰起脸, 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却在看清那人腰间坠着的两枚古朴令牌后瞳孔微缩。
——那是青云宗的掌门令和清虚峰的峰主令。
下一刻, 熟悉的声音也在响了起来:“他人因你无辜受累,你竟还对罪魁祸首动了凡心。青云宗出了你这样的弟子,当真是宗门不幸!”
谢濯玉睁圆了眼, 还没来得及开口却见面前的人又突然消失在黑暗里。
没有人再从黑暗中显出身形,但或熟悉或陌生的声音却一个接一个响起,不停回荡在谢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