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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那沉静的神色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担忧。

  太好了,殷祝想。

  跪在这里的人,不是宗策。

  等过完了这个年,就是兴和三年了。

  历史上的宗策,死在了兴和七年的除夕之夜。

  史书记载,那几日,新都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大雪。

  万家灯火团圆之日,他被绑在法场之上受刑,一定很冷吧。

  “陛下,”宗策认真回答道,“策这身盔甲是您专门派人定做的,一点也不冷。”

  殷祝这才发现,自己一不小心把后半句话说出了口。

  “不冷就好,”他笑起来,语调轻快道,“今年过后,一定都会是暖冬。”

  宗策:“陛下,暖冬不好,来年春耕会有虫害。”

  殷祝叹息一声:“……算了,你还是不要说话了。”

  说完,见他干爹神情黯然,殷祝的良心又开始隐隐作痛起来,咳嗽两声,找补道:“陪朕在这宫里逛逛吧。”

  说起来,这段时间确实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都好久没和他干爹亲近了……就算时间地点生理条件都不具备,但是搂搂抱抱啵个嘴啥的,应该……

  殷祝满脑子都是“胜利之吻”四个大字,握着拳头抵在唇前,飞快地斜眼瞥了一下他干爹紧抿的薄唇,回忆中浮现起那干燥炽热的温度,心脏悄悄跳快了几拍。

  有点儿不好意思。

  ……但又有点儿想亲。

  哎呀呀,这仗才刚打赢,他就有种雪藏将军的冲动了。

  果然,当皇帝也有职业病。

  ——除了在床上每天和他干爹困觉,别的地方,殷祝哪儿也不想让宗策去。

  还没等殷祝找到一个合适的角落霸王硬上弓,后面就来了个煞风景的家伙。

  “陛下,”宋千帆一路疾步而来,打断了他的想入非非,“唐阁老送来了一封急讯。”

  煞风景的老头!

  殷祝眼看着他干爹已经停下脚步,不禁心中暗骂,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先板着脸瞪了宋千帆一眼,这才怏怏不乐地接过信件。

  还没等拆开,就听他干爹说:“陛下,策告退了,北屹皇宫中宝物众多,要是没人看着,策担心手下人会隐匿私藏。”

  理由充分,殷祝觉得自己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但等宗策离去后,宋千帆才犹豫着问了一句:“陛下,宗大人这是不是在避嫌呢?”

  殷祝抬起头,见鬼似的看着他:“避嫌?避谁的嫌?”

  宋千帆解释道:“先前宗大人弟弟涉嫌通敌被刑部带走调查一事,臣也有所耳闻。陛下,唐阁老和宗将军一文一武,都是我大夏栋梁,这两人若是有了过节,实非大夏之幸,如果有矛盾,还是尽量早日调解为好。”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有人在利用太子给宗策使绊子,和宗略本身并无太大关系。

  而宋千帆身为机要大臣,又是王存之婿,知道得也更多些。

  殷祝看完了那封唐颂名义上道喜,实则旁敲侧击提醒他早日召集群臣于旧都召开祭祖仪式的急讯,冲好心劝解的宋千帆笑了笑:“放心,朕心里有数。”

  这实诚孩子,难怪斗不过那帮老狐狸。

  唐颂针对他干爹,这是一定的;但他干爹肯定没把那老家伙放在心上,更不可能避嫌,宋千帆实属想太多了。

  殷祝思考着,半天后回过神来,诧异地看着面前还站着不走的某人:“宫里宫外这么多事,你很闲吗?”

  “那个,其实臣也想知道,陛下打算何时召开祭祖大典?”宋千帆厚着脸皮问了一句,“臣已经很久没见自家夫人了,实在想念得紧……”

  战争结束后,自然就没有了太子监国的必要,皇帝要么迁都旧都,要么返回新都。

  但不管怎么说,换汤不换药,新都的朝臣们和冷宫里的妃子一样,早就已经等殷祝等到望眼欲穿了——

  多少天了!他们都多少天没见到陛下一面了!

  可这帮文臣总不能明着讲陛下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我们吗,这多不含蓄雅观,所以就想出了这么一个曲线救国的办法。

  在旧都召开祭祖大典,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当然,万众瞩目的场合,也很方便某些人搞事情。

  但不仅是留守的大臣们,这些随着御驾一道来前线的大臣们,也都在期盼着赶紧把自己的妻儿老小接过来,家人团聚,重返故土。

  “应该要不了多久了,”殷祝随口道,“等北屹国都,不,现在是大夏的旧都了,”他改口道,“等这边安定下来,宫里收拾好,朕就下旨意。”

  “那岂不是说,年前就可以?”宋千帆喜出望外,“夫人前段时间还来信问我,今年能不能一起过年呢,多谢陛下成全!”

  “别谢朕了,要谢,就去谢卢及吧。”

  殷祝凝视着远处墙上雕刻的白玉菩萨浮雕像,又想起了那尊跌落在尘埃中的金佛。

  “要是没有他,恐怕还要有无数人都等不到这个新年。”

  提到卢及,宋千帆脸上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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