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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
殷祝想了想,说:“够用了。”
一开始,宗策坚决不同意他用这种办法。
即使殷祝告诉他,自己打算用最后那一天的时间,彻底解决掉唐颂和尹英的问题。
而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就真的要走到那个最坏的结局了——太子一旦铤而走险选择逼宫,无论成败与否,都会给大夏留下后患无穷。
“胡闹!”宗策怒道,“先不提陛下这是在异想天开,就算真有那么一天,策也会率军拼死保护陛下安危——”
“朕就是不希望你拼死,”殷祝打断他,“守正,你就当是朕自私一回也要逆天改命吧,来到这儿,遇见这么些破事,真是憋屈得够够的了。”
“朕就想给自己争一口气,不行吗?”
望着殷祝那倔强的神情,宗策只觉得仿佛有千百根尖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脏,伤口随着每一下血肉的跳动,愈发鲜血淋漓。
“那我呢,”宗策颤声道,“陛下,我该怎么办?”
让他亲眼看到自己的爱人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连睁开眼看看他都做不到,只能一日日走向死亡的终点吗?让他每天在忐忑和惶恐中,等待那最不知道还能不能到来的最后一日奇迹的降临,然后再度体验一遍撕心裂肺的痛苦吗?
殷祝安静下来。
许久之后,他叹息一声,正准备开口放弃的时候,宗策闭了闭眼睛,说自己同意了。
殷祝有些惊讶,小心翼翼地问他干爹为什么改变主意。
宗策沉默良久,轻声回答道:“策就当陛下睡着了。”
只要他还能在自己身旁,多陪他一段时间。
就足够了。
三日后。
宫中传来消息,陛下昏迷不醒。
最后一道下发给众臣的旨意,是国中大小事宜,皆由宗策代为掌管。暂授其总理大臣一职,如朕亲临,不可违逆。
消息传出,天下哗然。
作为太子,尹英第一个提出质疑。
“父皇就算病重昏迷,也该叫孤监国才是,他宗策又不姓尹!”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但宗策有盖了御玺的圣旨在手,殷祝服药前,还特意召集朝中重臣宣布了此事——当然,唐颂当场就指着宗策的鼻子大骂了一通,甩袖离去了。
不过也正因此,暂时还没有人对这份圣旨的真伪抱有疑问。
不少人都在观望,等着宗策和尹英彻底撕破脸皮的那一天,方便他们站队或明哲保身。
但诡异的是,两边竟然维持了数月的相安无事。
可能是因为陛下只是昏迷,而且并不算突然,不仅余威尚在,还能在昏迷前妥善安排好一众大小事宜,稳定人心,叫朝中六部各司其职。
相对来说,还是尹英挑事的次数更多一些。
但宗策多次公开表示自己绝不会觊觎皇位,一般都会主动避让。
实在无法接受时,就直接绕过太子给官员下达政令——对待那些官员,他的手段可就没有那么委婉了。
他还把自己的住处搬到了御书房,每日奏折送来,宗策就坐在屏风前批阅,每隔半个时辰,起身去屏风后的软榻上看一眼殷祝的状况;待到午后,给他擦身换衣,搂着他小憩片刻,附耳轻声说几句在对方清醒时根本不好意思说出口的心里话,醒来后再继续办公。
直到深夜,洗漱完毕后,再抱着殷祝沉沉睡去。
宋千帆来宫里看过一次,见殷祝呼吸平稳,脸色比从前清醒时还红润了些,不禁大为惊奇。
“玩得真花……咳,我是说,宗大人把陛下照顾得真好啊。”他感叹道。
宗策脸色平静地收下了他的赞美。
但宋千帆也忧心忡忡地对他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唐颂他们忍不了太久。平静只是一时的,如果陛下久不醒来,这朝中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宗策:“我知道。”
“那你可有什么应对办法?”宋千帆期待道,“陛下一定提前都告诉你了吧!”
“没有。”
“……啊?”
宋千帆傻眼了。
事实上,殷祝不仅什么都没有对他说,还给宗策留下了一个大麻烦。
他从宗室中选定的几个候选人,年纪一个比一个小,还都是常年缺少父母陪伴关怀的。
因为宗策对他们上心,没事就去看看他们,这些孩子都很黏他,每次都拉着他,不让他走。
宗策看着这些孩子,不明白殷祝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么小,怎么能担当起治理国家的重任?
他从前想的是,等到新皇登基,政权稳固后,就辞去官职,到陛下的皇陵中了却此生。
可现在新皇候选人的牙都还没长齐,皇陵更是才刚开始修建,听说当地官员说还选了个水平差劲的风水先生,一挖挖到别人坟头上去了,坑底还酷酷往外冒黑油,估计又得再重新选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