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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归,这就正好顺了乔观的意思。

  聂徐川皱紧了眉头,现在敌在暗我在明,对方迟早有可能对时归直接下手。

  前两次时归的不回应,很有可能被理解为——他反水了。

  所以现在的首要的任务是试探并稳住乔观,其次是想办法拿到省厅那颗十二年前爆炸案中的牙齿,确认时归和他的猜想。

  一旦确认,那乔观和十二年的爆炸案便脱不开干系,重启爆炸案的调查指日可待。

  聂徐川累极了,一晚上的情绪起伏和头脑风暴几乎耗尽了他的精力,电脑屏幕依旧亮着,乔观的身影定格在踏进檀华的那一瞬间,他靠着卧室的椅子睡着了。

  桌上的饭盒还没收拾,几个小时过去已经凉透了。时归的那份盒饭罕见地没怎么动过,而聂徐川的那一份中的彩椒牛肉倒是很有吸引力。

  能够让他一觉到天明——

  时归的速度很快,他走特招通道进的省厅,现如今也是借调到南川,他的档案终究是归省厅管理。

  特招人员身份特殊,每个人身上都有些异于常人的情况,能够特事特办,所以他的离职报告批准的速度也很快,不需要解释什么理由。

  他就这样一声不吭地离开了南川。

  趁着一场淋漓的大雨,趁着浓密的夜色,趁着,他心软的瞬间。

  来到南川的几个月里,是他人生中最值得纪念的时间。

  他在这里将自己重新养育,或者说治疗前半生留下的顽疾。

  他缺失的情绪如同漏风的船帆,让他在人生的大海中时常迷茫,游离于船只之外,也找不到港口停泊。

  支队里每一个人都鲜活,就像不同颜色的布料,一点一点,缝缝补补,将他带上正常的航线。

  聂徐川,他想到聂徐川。

  前不久刚刚见过他的父母,他甚至幻想过,那会是他的港口吗?

  在无数彩色泡沫幻灭以后,他明白了,他根本没有船锚。

  时归没有打伞,在雨中越走越快,豆大的雨点一直持续到清晨,冲刷掉他离开的痕迹。电话卡随着水流冲进了下水道,他什么也没带走。

  正如他两手空空地来到这里。

  除了那件,被扔到他头上的外套。

  他像可耻的窃贼,隐秘地为后半程每一分钟的孤独做好准备。

  跨江大桥边,一辆车慢慢减速停在他的脚边,透过茶色的玻璃看到对面那双苍老而精明的眼睛,时归浑身的弦都绷紧了。

  “孩子,玩够了吗?该回家了。”

  他的声音透露着威严,明明是凌晨却不带任何疲惫,透过车窗和巨大的雨幕传到时归的耳边,只剩下隐隐约约听不太清的嗡鸣。

  但时归早已经能够读明白他的意思,一声不吭地带着满身雨水踏上了车。

  车辆缓缓开动,天亮微明之时,他彻底离开了南川这片土地——

  “时归?”

  聂徐川从家里醒来就发现了不对劲。

  时归不见了。

  他原以为时归已经离开家上班去了,家里没有少任何东西,就连时归搬家来到这里时用的小背包都还放在原处。

  聂徐川先松了一口气,可随之而来巨大的不安感席卷了他。

  一看手机竟然已经到了下午,无数个未接来电充斥着他的屏幕,他先回拨给欧阳。

  “老大,小时法医辞职了?你知道这事儿吗?为什么这么突然?老大!你说话呀!我们大家都只收到了通知,小时法医今天根本没来上班”

  “你说什么?”聂徐川刚刚醒来,嗓音嘶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老大,要不你来市局看一眼吧,局里好像来了新的法医。”

  欧阳连珠炮似的信息几乎让聂徐川呆在原地。

  时归竟然真的就这么走了?

  昨天晚上的事情,恍若他的一个梦。

  他以为时归要敞开心扉了,没想到是临别前的最后一个拥抱。

  聂徐川慌忙赶往市局,三步并作两步冲向了安副局的办公室。

  “时归呢?”

  安副局对这件事情倒是看得出来很开:“正当程序、正常流程,离职了。”

  “为什么会这么快?”

  在聂徐川的印象里,公职人员离职流程很长,至少也要走一个多月,各种签字批准的程序一大堆,哪有人一夜之间就离职了?

  “时归是特招人员,你要理解。他能够在这个岗位上坚持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很少见的了。”

  “时归不会走的,他的案子还没查完,他不会就这么离开的。”

  安副局叹了口气,上次聂徐川在他办公室说的那么一通早让他明白这两个小年轻之间是有些弯弯绕的,但没想到聂徐川还是个念情的。

  “时归是特招,档案归属于省厅,他根本不需要得到南川市局的批准。在省厅那边走完流程就可以离职了。你也不要为难人家,时归的难处你也知道,法医岗本身压力就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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