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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马信使只负责传送军中情报, 旁的主帅没有嘱托,并不知情, 于是愣在地上不知该如何作答。

  裴珩一想到谢瑾要穿着大红嫁衣入那虎狼之窝, 便一阵心火难抑。他面沉如潭,憋着一股气快步走到御案前,提笔便要拟诏阻止此事。

  可他稍冷静下来,想到这消息已是两日前的了, 等御诏送到巴岭, 多半已来不及。

  且就算能及时送到,谢瑾也未必会同意自己为了私念,干预他的全盘计划。

  裴珩思量片刻, 还是心烦意乱地将没写完的御诏揉成了一团废纸,然后取了张新的信笺, 稍稳心绪,提笔作了封家书。

  [只此一次,不准再以身犯险, 此计了结,即刻回信报平安。哥,朕很想你。]

  ……

  嫁衣是从附近的镇子上临时采买的,款式简单,布料粗糙,色泽也比不上宫里头的绫罗绸缎鲜艳。

  可谢瑾一穿上,竟衬得这身衣裳也金贵了起来。

  他本就唇红齿白,用清水洗了个脸,无需再施粉黛,而后用红绳束起了卷发,又取过鲁瑶的梅花佩剑别在腰上,妆便成了。

  谢瑾这身出嫁行头虽是女子样式,可在他身上毫无违和之感。若不加红盖头遮挡,也不会觉得他真像个女人。

  看久了,倒让人心领神会到菩萨“男女同相”的意境。

  连帐内婢女也忍不住跟灵昭嘀咕:“嗳,你家主子长得可真好看,就是可惜你……”

  灵昭冷冰冰的不为所动:“我不可惜,可惜的另有其人。”

  婢女听不懂,只觉得她怪怪的,也不敢再多问。

  “瑶将军觉得如何?”谢瑾转过身询问鲁瑶。

  鲁瑶看得怔了,词穷不知该如何形容,只笑着说:“好看。非得挑毛病的话,就是殿下的身量还是不容易藏。”

  谢瑾低头打量了眼自身装束,又看向了自己的十指,想到了什么,问:“瑶将军可有手上佩戴的饰物么?样式越浮夸的越好。”

  鲁瑶想了下:“应是有的,先前我们从北朔那俘获了几箱珠宝,里头就有不少名贵首饰,不过殿下要这些作甚?”

  谢瑾一笑,稳声道:“声东击西,方能扬长避短。酒色财气耽人心智,山匪别的未必真贪,但一定贪财。”

  ……

  鲁家花轿要抬到西寨的消息,已传遍了巴岭。

  吉时一到,锣鼓唢呐欢天喜地,一路惊走了山道两旁的野雀小兽,沿途却暗藏杀机。

  以免山匪疑心,送亲抬轿的不过十来军士,花轿旁跟着的也是鲁瑶的婢女。

  从远处看不出任何破绽。

  谢瑾特意吩咐走得慢些,在山上多绕了会儿,花轿才落在了约定的地点。

  西寨的人已等了许久,为首穿披红甲的便是他们的寨主陈利生。

  “鲁老将军若是舍不得嫁女儿就不嫁,何必磨蹭推诿,我是做劫杀营生的,可从不强娶女人!”

  那陈利生约三十五六的年纪,生得一副凶神恶煞又浮浪多情。

  他驱马上前,举止放荡不客气,想用斧柄挑那花轿帘子验验货。

  一旁婢女忙上前阻拦:“寨主见谅,我们抬着轿子山路难走,况且不熟路,一开始还走岔了。”

  陈利生目光露出阴森寒色,瞪了那婢女一眼。

  谢瑾虚声一咳,婢女只得故作怯怯退到一旁。

  他便继续挑开了轿子,只见里头端端正正地坐着个玉人,身上所有肌肤都被婚服严严实实遮挡,仅那露出那一双纤细白皙极漂亮的手。

  倒有几分欲盖弥彰的美感。

  而且那手一看就是美人的手,上面戴满了镶嵌着宝石的戒指和金玉手镯,贵气满目。

  陈利生如豺狼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谢瑾珠光宝气的双手,一时都未留意到,这新娘的身形比寻常女人要稍大一圈。

  “哟,是个美人!还是个贵人——!”

  陈利生被迷花了眼,喜不自胜,转头便没了怒气,得意笑了起来。

  婢女怕再下去容易被识破,又低声劝阻:“我家小姐好歹是堂堂将军府的嫡小姐,寨主心急,可也得讲礼数不是?”

  陈利生心情大好,这才放下轿帘,抬手一喝,让手下从鲁家军手中接过花轿,准备抬回自家营寨。

  山路崎岖,轿子晃得厉害,摇得谢瑾面前的红盖头一晃一晃,侧脸若隐若现,惹得人浮想联翩。

  听寨主说里头是个“美人”,时不时就有小山匪透过帘子窥探。胆子大的,甚至想将脑袋直接探进来,一睹新妇真容。

  饿狼环伺。

  谢瑾在轿中岿然不动,微屏着呼吸,手握佩剑,时刻留意轿子外的风吹草动。

  下一刻,便听得风声疾掠。

  紧接着,有一队人马先从山道旁冲了出来,截住了接亲的道路——

  “是东寨的!”

  须臾,杀喊声势愈大,从四面而来!

  “不止……大当家,其他寨子好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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