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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婶见刘芳萍十分有礼,到底还是缓和了些,“说话直也不是这么个直法,张口闭口咒人家不好,是要造口业的。”
“是是是,姐姐说得对,”刘芳萍按着张翠莲,语气温温柔柔的,“昨儿他爹说文昌今天晌午回来,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家去了,姐姐们在这儿聊着。”
“听我家那口子说,文昌明年要下场了?”
“是有这个打算,念这些年,总要试试。”
“文昌这孩子打小就聪明,肯定能中。乖乖,我们村儿也要出秀才老爷了。”
刘芳萍撩着耳边的发丝,眉头微扬,“他该回来了,我得回去煮饭,不与你们多说了。”
“那你快去,可别让他等着。”
刘芳萍浅笑离开,还不忘拉上仍旧憋着一口气的张翠莲。
大桐树下的话题又换了个,人人都在赞叹郑大江家的小儿子如何聪慧,早把其他事儿忘得干净。
刘芳萍拉着张翠莲走出几丈远,才甩开她的手,抽出一方绢制的帕子细细擦着每根手指。
“你干什么拉着我?那秦家的算个什么东西,轮得到她教训我?我说的有哪儿不对?不过就是打几只灰毛兔,还显摆起来了。”
刘芳萍心下鄙夷,面色却如常:“你跟那起子人争什么,说了他们又不懂,平白降了身份。二哥家的一开始就与我们不亲,你管他们做甚。”
张翠莲不知想到什么,连腰杆都挺直了些,咧嘴露出一口黄牙,“你说的对,那样的白眼儿狼,不理也罢。还是我们文昌孝顺又有出息。”
刘芳萍面上的笑容更加真切,“文昌自幼念书定是不一样的,大哥大嫂对他的好,他都记在心里。之前还跟我念叨,等他考中,要在福满楼摆一桌,好好答谢你们呢。”
福满楼可是县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张翠莲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文昌念书我们做长辈的自是要帮衬着,差什么尽管跟我们说。”
“嗐,文昌向来节俭,吃穿用度都花不了什么,只这笔墨纸砚省不得,昨儿他爹还说文昌那笔都开叉了。”
“那怎么行,可不得换新的?”
刘芳萍面露难色:“这不是他爹这月的工钱还没结……”
张翠莲挥挥手:“这有什么,等他大伯回来说一声,先买支用着。”
“哎,谢谢大嫂,文昌若是知道,肯定又要感动得落泪。”
张翠莲被哄得心花怒放,高兴过后想起郑青云他们买的些东西,又有些疑惑:“不过打猎真那么挣钱,伤那重都没把家底儿掏光呢?”
“大虫什么的应该值几十两吧?”刘芳萍看着张翠莲那酸样儿,心思一转,刻意压低了声音,“你说公公会不会私下……?”
很久之前见陈秀兰他们过得好,张翠莲就一直怀疑,这会儿稍一提点,张翠莲就又激动了。
不等刘芳萍说完,她就怪叫起来:“呵,我就说那两老东西不可能什么都没给老二留。”
说着就骂骂咧咧埋怨老两口,刘芳萍也不插话,只静静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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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好,在外溜达的人多,方竹他们打进村后一路碰见不少人,免不了东拉西扯几句。等跨过大水沟,才再没遇到人。
上坡路爬着累得慌,走一阵就得停下歇歇,比下山时慢了许多。
走走停停的,终于能看见树木掩映中的一点点瓦屋顶。
陈秀兰杵着棍走在最前头,抬头看了眼说:“可算要到了,这肚里跟打鼓似的,再不吃饭该饿瘫了。”
早上在家简单垫过肚子,又买了糖,他们就没舍得再买别的吃食,这会儿早就饥肠辘辘。
方竹被逗笑,“我还以为就我觉着饿呢,回去也别蒸饭炒菜了,煮锅面疙瘩,卧俩鸡蛋吃着,又快又能饱肚。”
“我看成,”陈秀兰掂掂竹篮,眼角眉梢皆是喜悦,“明天早上熬腊八粥,下午就把梁上那截肋排剁了,炖个骨头汤喝。”
这么一说,好像风里都是肉骨头的味儿,肚子叽里咕噜响得更为厉害。
好在他们已经翻过山坡,走上通往院门的平整小路。
大黑早就听到动静,在竹篱笆后头上蹿下跳,嘤嘤叫着。
回到家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收拣妥当,郑青云就去放鸡、喂兔子,方竹她们也连忙生活做饭。
面疙瘩煮起来简单,调盆面糊,烧小半锅开水,前前后后一刻钟左右就能搞定。
疙瘩软滑,面汤浓郁带点糊糊状,配上鲜嫩翠绿的菘菜和焦香的煎蛋,简简单单,却能让人吃的饱足。
当晚临睡前,陈秀兰就把熬粥用的豆子都给泡上。
翌日,天气依然不错,虽有云层,却并未遮住太阳。
院儿里的竹竿上搭着棉被,方桃闲着无事,就拿棍子来回敲打。
灶房里,陈秀兰和方竹正在熬粥、贴饼子。
乡下人没那么讲究,腊八粥非得凑齐哪些个食材,都是有什么就放什么,无非是应应景,讨个吉利。
家里有红豆、大米、枣子、花生,他们昨日就只买了莲子和桂圆,各种各样的东西混在一起,熬至软烂。红红的,在锅里冒泡,看着就觉得喜庆。
外头有哗哗的水声响起,方竹出去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