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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郑青云挑水回来了。
腊月里,这人却满头大汗,细看似乎还冒着热气。
方竹掏出帕子给他擦汗:“粥煮好了,喝过再去挑。”
“嗯,等会儿再多挑两担,趁着有太阳暖和,烧些热水洗洗?”
确实好几天没痛痛快快地洗过身子,总归不大舒服,方竹自是点头应好。
两人就说了几句话,陈秀兰便在灶房里喊着:“吃饭了!”
今日的粥料放得足,十分浓稠,陈秀兰还往里撒了些糖末,吃进嘴里甜滋滋的。
大黑也得了一小碗没放糖的粥,不过它明显不大感兴趣,吃两口又趴下睡一会儿,再站起来接着吃。
陈秀兰笑骂:“这家伙,还想天天吃肉汤泡饭,啃骨头呢?”
听到熟悉的字眼,大黑呜汪叫着,尾巴甩得更快。
“要吃肉自己去抓,今儿只有这个。”陈秀兰指指它的狗碗。
大黑耷拉下嘴角,不情不愿地把碗舔得干干净净。
喝完粥,吃过饼子,郑青云又挑着水桶下山,这回还带上了一小罐特意留下的腊八粥。
这罐粥最后被送去分给两户穷苦人家吃了。
倒也不是单纯心善,而是有这么个习俗,据说这样做能给家里积福。陈秀兰是年年都会分出去一些的,今年因为郑青云的缘故,还多留了些。
郑青云出门后,婆媳俩收拾完碗筷,就又烧了满满两大锅热水。
在木盆里泡一泡,头发、身子都拿皂角水仔细搓洗过,好像整个人都清爽许多。
方竹端着脏衣裳出来,郑青云也刚好把石缸灌满。
他见方竹披着长发,尾尖还滴着水,连忙过去接过木盆:“衣裳我来洗,你把头发晒干,省得头疼。”
“嗯,锅里还有热水呢,你等会儿也洗洗。”
“她们洗完先。”郑青云说着就蹲在石缸旁开始搓洗衣裳。
方竹坐在太阳下,微侧着头,拿布巾慢慢绞着头发,眼神一直停在那宽阔的脊背上。
第38章 第 38 章
暖和没几日, 就又变了天,不过也没落雪,只是整日阴着,且时不时就要吹一阵冷风。
堂屋的门虚掩着, 陶盆里木炭烧得通红, 风一吹便有烟灰升起。大黑趴在门后睡得正香。
郑青云拎着俩麻袋顺着木梯从阁楼下来, 把里面装的葵花籽和花生倒进地上的簸箕。
“这些够了没?”
“够了, 就那几个人, 也吃不了多少。”陈秀兰伸手把瓜子花生摊开, 低头把瘪子和带虫眼儿的择出来扔到一边。
临近年关,各种炒货也该开始准备起来,守岁、待客的时候都是必不可少的。
郑青云挨着方竹坐下,见她在裁布, 歪头看了眼,“又做帕子?”
“嗯, 你那条不是破了, 给你新做一条。”
郑青云唇角微扬,凑近方竹耳边悄声提要求:“不用绣花儿,缀两片竹叶就成。”
热气吹在耳朵上,痒痒的。方竹忍不住推了把郑青云, 无奈道:“晓得了, 你赶紧给娘帮忙去。”
她说话时没收声儿, 陈秀兰听得一清二楚, 闻言头也不抬地吩咐郑青云:“今年花生瓜子饱满,没什么好择的, 你去把灶里的火点着,一会儿好上锅炒。”
“我这就去。”
青烟从烟囱飘出时, 陈秀兰和方竹正好抬着簸箕进入灶房。
炒板栗用过的黑沙子再次派上用场。
郑青云站在灶前,袖子挽至手肘,一刻不停地挥动锅铲。葵花籽和花生渐渐变了颜色,散发出焦香。
陈秀兰在一旁瞧着,视线掠过梁上的熏鱼,想起要砍肉的事儿,遂问郑青云:“你跟朱屠户约的什么时候取肉来着?”
“大后天朱屠户自家杀猪,让我一早就过去。”
“要什么都跟人家说好没?”
“我跟他定了十二斤五花,肥膘子和精肉各十斤,还有一扇肋排、一只猪脚并些小肠。”
陈秀兰仔细一琢磨,点头道:“腊肠灌个六七斤,余下的也够吃段时日,这些就行了。”
说话的功夫,锅里的葵花籽和花生也已经炒熟。
郑青云拿竹筛把沙子都滤干净,只留出一些瓜子花生放盘里当零嘴,余下的都用麻袋装上扎紧。
眨眼又过去两天,到了朱屠户家杀猪的日子。
方竹算了算肉钱,估摸要花去大几百个铜板,干脆从小木箱取出一两的碎银。
她一边往荷包里塞钱,一边叮嘱:“天儿看着不好,也不知会不会下雪,还是把斗笠戴上,买完肉就早些回来。”
“嗯,放心吧,就在邻村,来回要不了多久的。”
两人在屋里又说了几句话,郑青云出门跟陈秀兰知会一声,便背上背篓下山。
走到村外的岔路口时,远远看见一瘦高瘦高的人迎面而来,身形瞧着有些眼熟。但因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