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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完麦子,也到交夏税的时候。

  收成好,麦子收回来也没什么折损,这粮税都交得高高兴兴。

  从乡里交税回来,郑青云便又背上一袋去村口,用大石磨磨成白面。回家就蒸了一屉豆角肉包,一屉茄子包。

  新麦子磨出的面又白又香,面也发的好,包子蒸出来十分暄软,几口一个,都顾不上吃旁的菜。

  第55章 第 55 章

  蝉鸣不休, 夏日已至。

  远处丛林绿意汹涌,炙热阳光当空而照,晒得树叶卷缩,连偶尔吹来的风都被热浪裹挟, 又闷又燥。

  堂屋的门大开着, 明晃晃的光堪堪洒至门槛处。

  方竹坐在桌前补衣裳, 方桃就在旁边慢悠悠摇着蒲扇, 凉风微微驱散热气。

  一只蚊子嗡嗡叫着在眼皮子底下飞来飞去, 惹人厌烦。方竹把针别在布头上, 缓缓抬起双手,瞅准时机猛的一拍,终于安静下来。

  突兀声响也惊得正打盹儿的陈秀兰往前一栽,瞬间便睁开双眼, 迷蒙地看向四周,声音含糊:“咋了, 出什么事儿了?”

  方竹摊开手, 把掌心被拍扁的蚊子摘掉,闻言有些好笑,“没,是我在打蚊子。这会儿也没什么事, 娘不若去床上歇着。”

  “这时节往那儿一坐就瞌睡, ”陈秀兰张嘴打个大大的哈欠, 又抬手抹掉眼角挤出的泪, “那我去躺会儿,你也别做久了, 难得清闲。”

  方竹拿起针在发顶蹭蹭,复低头缝衣, “嗯,我给青云把衣裳补好,也去眯一阵。”

  陈秀兰点点头,晃着蒲扇走开。

  没人说话,屋里重新陷入安静,只间或响起打蚊子的啪啪声。

  手里的衣裳破得有些厉害,被树枝钩坏好几处,方竹费了些功夫才弄完。

  收拾好针线篓子,姐妹俩也各自回屋。

  脱掉外衣搭在肚子上,只穿件无袖汗衫,露出整条胳膊,再往凉席上一躺,身上舒坦许多,方竹不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有风自窗户钻进房内,拂动床角悬挂的艾草枝……

  迷迷糊糊间,二白的吠叫声从矮林那边传来,不似往日撒娇卖痴时的嘤嘤叫,带着凶狠和威吓,一阵高过一阵。鸡群也似受到惊吓,鸣叫此起彼伏。

  方竹翻身下床,扯过外衣披上,边系带子边往外跑。一出门正好遇上同样听到动静,着急忙慌出来的陈秀兰和方桃。

  几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出几分凝重。

  “二白从没这么叫过,估摸是有什么东西来偷鸡,都当心点儿。”陈秀兰快步到灶房里抽出几根手腕粗的木棍分给姐妹俩,径直往院外跑。

  三人跑出院门,远远就见所有鸡都惶惶不安地扯着喉咙高喊。二白也没在窝里,站在圈大鸡的竹篱外,弓起身子汪汪叫得可凶。

  按理说若是黄鼠狼、老鼠什么的,应该早被吓跑才是,方竹隐隐觉得不对,暗自握紧手中的木棍,向着鸡圈靠近。

  等走近一看,更是头皮发麻。只见鸡舍门口落叶之上摊着一条土褐色、身形不大的蛇,正缓缓吞食一只老鼠,这会儿已经只剩一截尾巴尖在外面。

  身后陈秀兰和方桃控制不住地惊呼。

  方竹心里也在发抖,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果她没认错,这应该是条毒蛇,若是放跑,万一下次它追着老鼠跑进家里怎么办。

  一瞬间,方竹脑海里闪过许多令人发毛的可怕情景,终于还是伸出手去推竹篱门。

  陈秀兰连忙拉住她,嘴唇颤抖着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方竹宽慰道:“它现在暂时动不了,不会有事儿的。”

  竹篱门打开之时,方竹就扬起手中木棍,却不想二白比她更快。嗖地一下蹿出去,冲着蛇狂吠。

  正进食的蛇察觉危险,不安地摆动身体,头也在伸缩,看起来竟是想把老鼠吐出来。

  二白看它没发起攻击,却是胆大起来,伸出爪子踩住蛇身,张口去咬它的头,任凭方竹怎么唤都不退后。

  也亏得这蛇体型不大,卷起尾巴拍在二白身上也没什么威胁。

  可方竹还是看得胆战心惊,生怕二白被咬,提起木棍过去把它赶到一边。被放开的蛇头上已然挂有浅伤,看着也不大精神。但方竹还是不放心,照着七寸补了一棍,确认它不再动弹后,丢掉木棍。

  那股劲儿一过,方竹便觉得手脚发软,缓缓蹲在地上。

  陈秀兰在身后大喊:“怎么了?”

  也不怪她不敢靠近,她连黄鳝都怕,更别说这种滑腻腻的危险动物。

  方竹摆摆手,“没事儿了,娘你去拿个麻袋,顺便家里剩的雄黄都拿过来吧。”

  “哎,我这就去,小桃在这儿陪着你姐。”陈秀兰话落便小跑着回家。

  方竹唤了二白过来,拎起它仔仔细细检查一番,没看到任何伤口,狠狠松口气。

  不过还是没忍住拍拍它的屁股,训斥道:“就你胆子大!”

  二白只仰头吐出舌头呼呼喘气儿。

  方竹又不忍心了,揉一把毛茸茸的狗头,终是露出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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