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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低头给他整理衣上皱褶。
先生在等什么人吗?应该是很重要的人?
那个奇怪的儒生就是这时候进来的。
“周先生,坐——”
“不敢妄称前朝国姓,帝师大人还是唤在下俗家名吧”,那人言行举止都温润有礼,说的话却闻所未闻。
前朝……国姓不应该是顾吗?
还有俗家名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人有很多名字吗?
江弃言百思不得其解,两个人却都没有向他解释的打算,蒲听松注意到他的情绪起伏,用眼神安抚了他一下。
那位“周先生”把蒲听松的目光尽收眼底,此时便稍稍低头看着江弃言,笑了笑。
“岁寒”,那人把视线移回去,与蒲听松交错的瞬间,他语气有些惆怅,“近十年未见,上次见你,你比这孩子还小,如今……”
“上上次周先生出世,家父不也还是个孩子吗?”
江弃言在一旁听着,瞳孔慢慢放大。
什么!这人看着这么年轻,年纪都那么大了吗!
那人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惊讶,偏头含笑,“苏某可不是什么长生不死的老妖怪。”
那人点到即止,没有多开玩笑。
“周先生离长生不死也不远了。”
江弃言听的云里雾里,与先生谈话的这人到底姓周还是姓苏啊?
而且听先生的意思,这人起码有八九十岁了吧!
这么大年纪了,一根白发都没有,他是山里住的神仙吗?
苏仕元接过蒲听松递来的茶,笑呵呵捧着尝了一口。
“谷中无岁月,又何谈生死。”
“不过是前人栽树,苏某乘凉罢了”,说到这里苏仕元面色忽然微变,他不确定地又尝了一口,摇头叹息,“孩子气,哪有用果茶招待客人的。”
这个世上居然会有人觉得先生孩子气!江弃言感到很新奇,目光不自觉被苏仕元吸引。
蒲听松不语,只是把那茶给身边的小孩也倒了一杯。
江弃言低头吹凉茶面,抱起来喝了一口。
甜的。应该是柚子加蜂蜜煮的。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真的有点孩子气呢……
先生不喜欢喝苦茶,喜欢喝甜的果茶。
先生好可爱啊。
江弃言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惊了一下,他连忙埋头喝茶,假装若无其事,耳朵却偷偷竖起。
蒲听松瞥了他一眼,才缓缓回了苏仕元一句,“绥阳贡茶产自遗忘谷,周先生想必喝腻了,尝个新鲜不是更好?”
苏仕元用袖子掩面,细细品味,随后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蒲听松,“如果苏某没尝错的话,这蜂蜜是我遗忘谷今年春上新采的。”
“至于你的那两罐”,苏仕元轻轻咳嗽两声,“是苏某亲自…咳咳……”
“帝师一脉传承至今,蒲家每个人都是可敬之辈”,苏仕元身体似乎不太好,说到这里细细咳嗽了一阵,好一会才能继续往下说,“岁寒,你无需再找苏某换玉钥,蒲家的人想进遗忘谷从来不需要信物,苏某会亲自迎接。”
小童上前轻拍着苏仕元的背,给他顺气,他歉意地笑了笑,继续,“来的路上,看见秦阁主往北边去了,料想是……咳咳…冲着苏某来的,说来失礼,苏某急着来见你,就没打招呼……”
蒲听松没说话,他的理念从来与蒲家家传理念冲突,他并不是什么牺牲自我成全大家的救世主,事实上他这个人斤斤计较,尤其记仇,也并不想为皇室赴汤蹈火。
苏仕元又何尝不知他想法,微叹了一声,伸手,小童从帆布包里取出两封信放在他手上,其中一封盖着龙玺。
“当今陛下是……”苏仕元迟疑片刻,“还是承曦帝?抱歉,与世隔绝太久,有些不知年月了……”
承曦帝,就是江北惘。
“如今是承曦二十七年”,蒲听松说完这句,又不再言语了。
“二十七年……”苏仕元重复了一遍,语气有些惆怅。
但那只是一瞬间,他很快调整好心态,温声,“承曦帝与秦阁主一前一后,几乎同时送了封信到遗忘之地,童子把它们送进遗忘谷时,苏某正在花圃浇水,等看到之时,童子已不在谷中。”
“年纪大了,忘性也大,出来前也忘了问,苏某也不知是谁先送来的信,只这信的内容……却是如出一辙。”
苏仕元把盖着玉玺的那封往前面推了一点,“只不过这封,多了个邀请。”
蒲听松只喝茶,还是不说话。
“苏某教过你一段时间诗词,你的诗风苏某认得出来,可苏某今天来……”苏仕元缓缓站起身,这个在遗忘之地待了一辈子鲜少出世的老人深弯下腰,“是想请你给皇室留点颜面,这诗就当做是他……”
苏仕元顿了一下,“如今外敌未清,绥阳经不起内乱。”
苏仕元的身影很单薄,但这个长相年轻的老人就像一根顶天立地的柱子,以他独特的方式维持着绥阳的安稳维持了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