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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蒲听松倚着门, 语气听不出情绪,“大抵是死了吧。”

  江弃言莫名觉得这样的先生有点淡漠的冷意, 他鼻头一酸,更多眼泪涌出, “是因为我困住了它们吗?”

  “萤火薄光,也向往夜空”,先生的声音透过晨风, 就显得好凉,“蒲草贱根,亦挣扎浮沉。”

  三尺微命,不过是……

  最后的那句话他放在心底, 没能说出来,一个小不点就飞扑过来,死死抱住他的腿,“不是的……”

  可能是因为还带着哭音吧,江弃言的声音很软和,却不知为何透着点不知从何而来的力量,“萤火微光,聚多成月。”

  “蒲草轻薄,能渡风浪。”

  “那你可知”,蒲听松停顿了一下,藏去眼底的不甘,“萤火虫聚集在一起会死,蒲草想要在江上漂浮就必须舍弃自己的根。”

  江弃言浑身一颤,所以那些萤火虫……都是那么死的吗?是因为他把好几只关在同一个笼子里?

  “蒲草断根之后,会日渐干枯,渡过风浪又如何?不过也是必死的结局。”

  “不是的……不是……”江弃言还想说些什么来辩解,可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蒲听松闭了闭眼,漠北早上才来的消息,苏仕元转交给了他一封由大鹰送来的密信。

  镇北王死了。

  三日前就死了,死于暗杀。

  镇北王妃还在前阵顽抗,但……命在旦夕。

  其实他不该把这些情绪带给江弃言的。

  但……徐经武怎么死的,是谁动的手脚,他怎会不知?

  他一清二楚,才会更加心寒。

  他才刚刚离京,江北惘就坐不住了。

  既然坐不住,那就别坐了!

  “这几月你跟着周先生就在遗忘谷,无论遇到什么事,无论周先生跟你说了什么,不许出谷,更不许去寻为师。”

  现在漠北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如果那里已经都是江北惘的人,那么此去便是自投罗网。

  但他不得不去,镇北王已死,王妃再怎么样也是个姑娘,怕是不能服众,世子那边恐怕刚知道消息,还在赶路。

  他再不去坐镇,漠北要么大乱,要么彻底落入江北惘之手。

  到时候他和寻花阁可就真不一定还能压得住皇权了!

  袖口被紧紧攥住,蒲听松感知到江弃言眸中浓郁的不安和难舍,他却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必须离开。

  “乖一些,为师只去几个月,入秋前便回来接你。”

  江弃言到底还是松了手。

  先生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去做……他…他要懂事……

  苏仕元站在门前不远处,“吃过饭再走?”

  “不了。”

  “带上这些干粮和水”,苏仕元把一个包袱抛过去,“谷口看守的童子会带你去牵马。”

  “有劳。”

  苏仕元也没想到,人刚到遗忘谷,就发生这样的事。

  他眼底闪过一抹失望,算上上次出谷,他一共劝了江北惘两次,第一次时蒲庚死了,第二次镇北王也死了,江北惘一次也没有听过他的劝,满心里只有夺权。

  苏仕元正叹气呢,身边就有什么东西飞速掠过。

  在他头脑反应过来之前,他的手已经抢先一步拦腰抱住了那道身影。

  “小殿下……”苏仕元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拦住人,“他会回来的,这段时间殿下就跟着苏某吧。”

  “苏某屋里养了猫,小殿下还没见过吧?走,我们……”

  “不要。”江弃言声音很闷,带着浓浓的鼻腔,“放开我……”

  “殿下……跟不得,这千万跟不得啊……”

  “我不跟着……我只是想送先生出谷。”

  苏仕元迟疑片刻,到底还是放开了他。

  江弃言一路飞奔,却又在蒲听松身后四五步的距离停住。

  他没有再上前,只是隔着这段距离,先生走一步,他就跟一步,始终保持五步的距离。

  蒲听松停下脚步转身,他便也停下,站在原地不动。

  “为什么不过来?”

  他没有回答,因为一开口,就再也忍不住喉咙里的呜咽。

  “连为师要去哪都不知道,怎么还一副要哭的样子?”

  “危险。”他简短的说了这两个字。

  先生不让他跟着,那就一定是很危险的地方,所以他其实猜到了,“是漠北。”

  怪聪明的。蒲听松轻叹一声,“那为什么不再靠近点?”

  江弃言又不答了,只是摇头。

  因为他怕,怕再靠近一点,就不肯再放先生离开,怕忍不住会偷偷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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