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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月儿不会出错吧,而且此处还很静谧,欣赏龙舟最是好了。”

  “是是是,”崔涵语调温和,轻哄着她:“我们月儿最棒了。”

  一边说着,崔涵领着她抬步往前走,绕过几棵盘踞在此的古树,从对岸吹来的风拂过,碎发迷乱眼睛,崔涵抬手拨开,眼前终于变得开阔。

  却直直一愣。

  ……

  树影婆娑,发出细微声响,陆念安闻声转头。

  身后是一览无遗的曲江,她一身素衣,站在被风吹散的影中,身姿被勾勒的越发单薄。

  小姑娘显然藏不住事,见到崔涵的瞬间,恍恍惚惚想起什么,一时也愣住。

  崔涵却已经回神,多看了眼一旁的青衫书生,她才收回目光开口:“念安还记得姐姐吗?”

  “姐姐。”陆念安很乖巧地点头,心下却有些不适。

  这不适同两年前相似,很浅淡,浅淡到令她察觉不出缘由。

  崔涵轻笑一声,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张望道:“陆大人今日可是未来?”

  陆念安摇头,当下被这动作所吸引,抬眸看去,见崔涵一手牵着个孩子,而小腹隆起。

  崔涵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抚在小腹上的手越发轻柔了:“我的儿子。”

  她又指了指一旁的小女孩:“我的女儿。”

  小女孩看着至少也是三四岁的模样,而崔涵嫁去沈家却不过两年。

  “她母亲前些年称病去世了,”说这话时,崔涵一直盯着陆念安那对澄澈的眸子,有些发痴:“眼睛真好看,便是用这双眸子哭一哭,便叫陆大人何事都依着你?”

  崔涵的状态显然已经有些不对劲了,说出来的话,也令陆念安不太明白。

  “本都订下婚事了,接下圣旨后却又抗旨不遵,你知道你随意一句话,让你兄长有多难办吗?”

  从天堂下坠到地狱也不过如此。

  直到两年以后的今日,崔涵仍旧不能释怀,牵住月儿不断收紧。

  那夜被唤去殿中时,已是深夜,她怀着满腔喜悦去见心上人,可心上人宁可抗旨,竟也不愿娶她?

  一切忽得就变得了。

  分明在山寺中时,他对她还是相敬如宾的,虽是冷淡了些,却也对她说了一声“适合”。

  适合就够了,崔涵并不贪心,只要嫁去陆家,她做什么都可以。

  她又是何处做得不对了?为何宁愿抗旨也不娶她?

  抗旨不遵,从来都是砍头的罪名,陆祈不可能不知。

  可当圣上大发雷霆撕毁圣旨后,陆祈仍旧没有反应,静静地跪在一侧,寡淡难辨。

  圣上自是被气得不清,将卷轴往他身侧一扔,当即就罚他在这儿跪一夜。

  卷轴打在脊背之上,他仍旧一动不动,一丝反应也没有,这般冷漠至极的态度,站在一旁的崔涵便更加心寒。

  烛灯很快被宫女熄灭,偌大的宫殿之中,一切变得寂静,只余下白衣男人静跪在碧玉双面扇屏前,背影孤寂,却是一动也未动。

  天子命令,不可不遵。

  崔涵只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伪装了十多年的温柔一瞬破裂,她抬步上,忍不住质问了一声。

  有些人的气势是浑然天成的,既是这般,她只敢质问一声。

  仅仅只是一声。

  她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可连这个回答,崔涵也等了许久,久到窗外月色流转,皎白的月光透过殿门落进屋内。

  稀薄月光下,那人语调冷漠:“崔姑娘无错,圣上会另择一桩婚事于崔姑娘的。”

  ……

  崔涵想不明白,除了他那位幼稚的妹妹,崔涵便再想不出任何理由了。

  “娘亲,好疼!”

  月儿忍了许久许久,可娘亲的力道越来越重,揪得她手腕要断裂一般。

  “对不起月儿,娘亲不是故意的。”崔涵回神,卸下力道,安抚了月儿两声。

  陆念安眨眨眼,还未彻底理解那两句话,她不由得开口追问:“姐姐是何意思?”

  “若不是抗旨,陆大人会被流放去塞北两年?”崔涵忍了两年未说,当下终于有了一丝快意,继续道:“我与陆公子本是良配,若不是因你不喜我,陆公子何至于抗旨受罚?”

  被刻意压下的记忆,如雨后春笋,在此刻齐齐溢出……

  陆念安觉得有些混乱,一时踉跄了瞬,单薄的肩膀轻颤起来,仿佛连阵风都能将她吹倒。

  周越皱起眉,担忧地将人扶住,目光跟着落在崔涵身侧,疏冷道:“崔姑娘这胎怕是已五月有余了,怎么怀着孩子,身边也没一个丫鬟服侍的。”

  ……

  龙舟已竞到第三轮,只需垂下眸子,整个曲江都尽收眼底。

  陆念安已没了心情,她缓缓蹲下身,有些懊恼地捂住头。

  小姑娘眼眸已红得不成样,有泪滴啪嗒啪嗒往下落,她呜咽一声,可怜道:“方才母亲同几位夫人,都觉得崔姐姐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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