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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罢了,既是周家,我儿哪里比得过,那陆娘何时替阿念择婚期?我也好准备些嫁——”
话音未落,耳边忽得传来几道声音,像是衣物摩挲发出沙沙声,柳乐敏一顿,抬起眸:“可是还有人在外?”
千山宛内一向寂静,此刻屋中点着暖灯,烛光映照所落下的影倒在窗户,被夜风吹佛的轻晃起来。
仔细瞧了会儿,柳乐敏也没瞧出什么不对劲,收回目光,疑惑地嘀咕一声,便不在细想。
此刻的窗外——
门前落了一地的枯叶,两个人步履贴着步履,在廊前落下一高一矮的影。
“哥哥!”陆念安着急忙慌地将身旁男人往后拉,压低声音道:“我们怎么能进屋呢?”
想到方才那一幕,她仍旧心有余辜,小脸皱起,烦恼道:“母亲定是知道阿念在偷听了。”
“……”
春末的季节,枝桠上青涩的花苞正待盛开。
被幼妹拉到树下的陆祈,垂眸看向落在袖摆的素手,一言不发。
昏暗的廊下,只寒凉的月光稀薄,陆祈静静看着她,神色匿在灰色的影间,便得晦涩而难辨。
陆念安颤了颤指尖,忽得有些被吓到。
以为兄长是不喜自己的触碰,她忙收回手,下意识退后一步。
那素手落在半空,缓慢往回收的瞬间,被他一手扣住。
陆祈眸色冷淡:“阿念是在担心什么?”
“等哥哥进屋,不就是母亲想要的团圆了,为何要害怕?”他总是能用最平静的语调,直直戳在一个人心中最隐秘的角落,就像这一刻,在陆念安都还未意识到自己莫名的紧张时,他薄唇轻启,冷静道:“阿念是害怕进屋后母亲提起周公子,或是在害羞?”
害羞?
她为什么要害羞?
陆念安原只是不想偷听被发现的……现在被提前,忽觉自己确有些羞耻。
就像方才,见陆夫人提起周公子时,她双颊不由得升起薄红。
这便是害羞吗?
陆念安好像意识到什么,刚要往下细想时,落在身侧的手忽得被往前一拉。
“哥哥同阿念说笑呢,既不想进屋便不去。”
“可阿念胆子这般小,往后没了哥哥又该如何?”他眉眼柔和下来,此刻正温柔凝视着她。
这般柔和的神色,以至于令陆念安完全没发觉,那只压在她手背上的大手,腕骨青筋隆起,正压抑到不断颤抖。
月光下,白衣本是清雅至极的存在。
陆祈也一直是这般。
是备受期待的长子,从出生到成长,无时无刻不在被人关注,无时无刻不在被提醒要为了大景子民好。从边疆到官场,往前走得每一步,都要少年郎深思熟虑,久而久之,循规韬距成了习惯,他要时刻平和要绝对冷静,便渐渐没了心力去管旁人
好在一切逐渐变得可以掌控。
耳边开始没了父亲的叮嘱,不用再花十二个时辰去纠正一个细微的动作,夜晚的军帐中,捂着伤痕挑灯背书的日子不复存在,与此同时,塞北的烈马与狂风同样远去。
或是回到上京。
这条路他同样走得很顺。
从被尊称一声“陆大人”开始,便没有什么,是不受控制的了。
一切只取决于他想或不想,而陆祈很少让什么偏离。
可有什么开始变得不受控制了。
又是从哪一刻开始,跟在他身后只看着他的阿念,视线逐渐飘忽不定。
陆祈记得她第一次来陆府。
彼时收到父亲遗愿的少年郎,被勒令禁止再回到军中。
真是可笑。
无数个夜晚,不允许他回到上京,期盼他长大成年后能接手军令的父亲,在生命中的最后一刻,轻易摧毁他十多年树立起的无畏。
甚给他留下带孩子的任务。
陆祈将这事拖到了一个秋日。
那一年,小姑娘已辗转过两户人家。
听说她过得极差,陆祈第二次打量她,她变得更加孱弱,苍白的脸,消沉的眸子,如同深冬里被主人抛弃的幼兽,早已是奄奄一息。
那时他没有多余的心力,只将小姑娘带回家中,便去了更需要他的地方。
只是再次听见小姑娘的消息时,竟说她奄奄一息。
他分明令人照顾好她。
可她太孱弱太没用了,躺在榻上苍白的模样,仿若谁都可以欺负一般。
于是那一年,他还是选择留在上京。
本该手拿军令的未来大将军,隐入刑狱司,从最为普通的狱司开始做起。
陆祈从没后悔过。
他会认真护好她。
最开始的一年,他谁也信不过,从狱中回府时天已完全暗下,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