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情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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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兄烤的鱼喷香。

  他总是把刺挑得干干净净才给缨徽。

  那一年多,是缨徽记忆里仅存的美好光景。

  后来谢今进京。

  于宴上邂逅静安侯韦良序。

  听他说起幼女于战乱走失。

  种种特征皆吻合,当即把缨徽带了来。

  缨徽想,她爹也未必是多想寻她。

  只是惯会人前作秀。

  显示慈父风范罢了。

  未想弄巧成拙。

  韦良序知道缨徽幼时遭遇。

  不问女儿委屈,先千恩万求谢今不要将此事泄露出去。

  以免损他韦氏门楣清誉。

  往后时日,缨徽再与家中姊妹龃龉,自然都是她的错。

  是她身陷花楼,学了外面的粗鄙腌臜回来。

  缨徽时常想,她要是没被韦家找回来就好了。

  可这样的梦也不敢多做。

  记忆里的甜味品咂太多,现实的苦就一点都咽不下去了。

  她不敢想谢阿耶,谢阿娘,不敢想哥哥和阿姐。

  怕想得多了,都督府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缨徽爬起身。

  就着稀微的月光去妆奁深处摸出一只小银鱼。

  鱼儿巴掌大小,雕琢得很精细。

  鱼鳞都能看得分明。

  鱼嘴上拴着一条红绳。

  簇新的,她每年都换。

  她抱着银鱼睡觉,梦里又见到那双眼睛。

  可惜美梦短暂,她总是半夜苏醒。

  总觉窗外有鬼魅厉吼。

  那些花草窸窣就像哭泣。

  一边被摧残,一边喊救命。

  她想去救她们,可是她不敢。

  她害怕这沉酽无边的深夜,害怕寒凉孤枕。

  每当这时,她就会惦念李崇润。

  他的怀抱厚实温暖。

  他身上的熏香甘甜清澈。

  还有那双眼睛,那么能让她心安。

  自打那夜李崇润逼她发誓不离不弃,她再没叫过他。

  往昔两人约定暗号。

  若缨徽有需,或是遣人通报,或是前一夜在月楼挂一盏红灯笼。

  李崇润看见,自会应约。

  缨徽找他是消遣。

  两人开始时也说是露水之欢。

  聚散随缘,做不得真。

  如今李崇润这痴男怨女的姿态真叫人头疼。

  可不叫他,不代表他不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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