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掌控
西郊田庄的院落曾是一个幽州乡绅的祖产。
当年李寻舟任幽州都督,刺史为巴结,命手下寻到这处带天然泉眼的院落上贡。
据说当时还闹出人命。
李寻舟只来过两三回。
后来军政繁忙,便荒置在一边。
后来这里便成了安置妾室的宅邸。
沈太夫人出身名门。
李寻舟对这位原配很敬重。
身边几个良妾都是沈太夫人点头的。
还有些来历不当的。
不好往府里领,便让住在这里。
其中就有李崇润的生母。
那位娘子据传貌可倾国,但身世成谜。
有说是胡姬的,有说是罪臣之女的。
早早离世,老都督连坟茔都不让修。
尸骨埋在哪里都不知道。
有这段渊源,幼年的李崇润自然不得生父喜欢。
幸而李崇润机灵。
小小年纪格外通透,知道去讨好沈太夫人母子。
沈氏见他稚弱无根基,实在够不成威胁,便乐得做个慈母。
经年累月,也培养出几分情谊来。
这些事情李崇润是不会说给缨徽听的。
都是她来田庄暂住,通过仆婢的支言片语拼凑出来的。
她浸在温热的汤泉里,周遭白雾蒸腾。
胡思乱想。
一个女人嫁给都督,还生了孩子,也能死得悄无声息,连个安顿尸骨的地方都没有。
不知她死了,又会埋在哪里呢?
那个花楼里的老鸨信佛。
她说如果不得安葬,来世就会一直颠沛流离。
所以志怪话本里的女鬼才要对埋她的人以身相报。
缨徽不信佛。
可又止不住害怕。
万一真有轮回,她每一世都不被安葬,岂不是每一世都要颠沛流离。
循环往复,没有尽头。
这可太吓人了。
眼泪顺着腮颊滴落,掉入清泉,没有涟漪。
正专心伤春悲秋,氛围正好。
却从旁伸出一只手,轻轻挟掉她的泪。
缨徽仰头,见李崇润蹲在池边,凝睇着她。
困惑地问:“阿姐你在哭,为什么?谁惹到你了?”
缨徽微怔,甩手击打水面。
哽咽:“你惹我了,说什么给我安排,好几日不见人,让你气死了。”
这属实无理取闹。
但见她蛮横的模样,李崇润反倒有些放心。
他纵容地笑说:“好,我的错,我好好向阿姐赔罪。”
他将缨徽从池里扶出来。
不用侍女,亲自给她擦干净水珠。
穿上亵衣,系好披风,给她梳头。
厚厚的一把青丝,湿漉漉的,柔韧顺滑。
李崇润边梳边说:“不是我不去看阿姐,那佛寺里人多眼杂,六哥又跟只老鼠似的,到处乱嗅,左右不过几天,犯不上冒这风险。”
半天没有回音。
李崇润抬头看去,见缨徽的目光散落在虚空。
侧面望去,肌肤如雪。
鼻梁高挺,双眸若蓄春水。
盈盈荡荡,脆弱且迷朦。
李崇润撩起遮住面的一绺青丝,“徽徽?”
缨徽如梦初醒。
目光柔柔落在他脸上,哑声道:“你说过,不会让我嫁给你大哥。”
原来是因为这个。
李崇润舒了口气:“当然。”
“那有什么办法呢?”
缨徽蓦地急躁起来:“这是很难的,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此事作罢?”
李崇润眉宇微蹙。
将她两只手合紧扣于掌心,沉声说:“你应当信我。”
“我信你……”
缨徽垂下眼睫,反复吟念这几个字。
霍然生怒,挣脱李崇润的钳制,踉跄着后退。
她盯着李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