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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肩坐在病床边, 请医生检查吊灯砸中的后背。
室内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走廊弥漫消毒水气息。金发青年闷不吭声解开外套的扣子, 他眉头轻凝, 看的人无比心疼。
任凛面色凝重,急切抬手却一碰不敢碰:“直接剪了。”
伊元默回眸, 看见任凛苍白如纸的脸。
雷厉风行的男人表情平静, 实则脚步虚浮摇摇欲坠,挺拔身形随时倒下的既视感。比起伊元默,任凛更像需要住院的病患。再不做些事情分散注意力,感觉他眼里的光要碎掉了。
伊元默轻点一下头, 任凛冷着脸借来一把剪刀。男人竭力稳住发抖的手指,有条不紊绞碎昂贵的西服, 小心仔细不牵扯伊元默的痛处。
金发青年背姿线条修长流畅,肩颈清瘦优美,瓷白皮肤上一片扎眼的鲜红色。几十公斤的水晶灯再往上一点,是伊元默宝贵脆弱的脑袋。
任凛瞳孔震颤, 浑身血液逆流的冰凉,很久才回过神。从伊元默替他挡下从高处坠落的致命撞击开始,男人泰然自若的眼神消失了。
任凛后知后觉,平生第一次品尝到极度害怕的滋味。
男人坚持要求,伊元默做完一整套的全身检查。结果比想象的幸运,除了肩胛骨细微的裂痕,没有其他大碍。
急诊室医生用悬带固定伊元默的肩膀,嘱咐他注意休息。任凛主动提出转到Vip病房,观察一晚上。
“医生说了我没事。”伊元默心平气和地重复,“任先生放轻松点,笑一个?”
人群散去,任凛胸腔内气愤夹杂心疼,根本笑不出来。
他控制表情,艰难开口:“只差一点,砸中的是你的后脑。伊元默,你只顾逞英雄不怕死吗?还是怕雇主死了,没人付你尾款?再有下回,取消合同。”
“正常人都想活,爱钱也要有命花。”伊元默坐靠着床,笑容温柔迷人,“身体先动起来了,我能怎么办?”
任凛胸口一刺,密密麻麻的痛楚。有人不为利益保护他,前所未有的陌生。冷峻男人眼底暗流涌动,薄唇微动:“那为什么…”为他奋不顾身?
冒着生命危险救回冷血无情的人,伊元默感觉很寒心吧。
金发青年仿佛有读心术,嗓音动听如吟唱:“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重来一百次,我会做同样选择。很高兴任先生没事。”
任凛后脑勺被打懵,心软的一塌糊涂:什么时候…他们变成朋友了?
伊元默伸出没有束缚的右手,一阵见血戳穿男人生疏的伪装:“任先生,担心就说担心,感激说一声谢谢。请不要推开,更别用合约吓我。”
他捂住心口,语气夸张的可爱,“我胆子很小的。”
单纯善良的青年面前,任凛的强硬不堪一击,轰轰烈烈失败。男人清冷眉眼一丝局促的歉意,低眉温顺地认输:“抱歉,不想看到你受伤,还是为了我。”
任凛小心翼翼握住伊元默的手,宛如触碰珍贵的易碎品:“谢谢你。”
生来不受期待,处处勾心斗角,任凛忘记了如何表达真心话。他眼睁睁看着伊元默倒下却无能为力,恨不得以身代替的揪心怒火焚烧灵魂。
“真不习惯任先生低头啊,看不到你帅气的脸蛋了。不要难过,要怪该怪那盏灯,怪地心引力吧。”
“我答应过,保护好你。”任凛灰眸动摇,被自责淹没了。
伊元默吃惊男人对承诺的看重,一丝丝感动:“现在就是啊。任先生第一时间带我来医院,求助医生治疗,垫付医药费…已经够了。”
当然,众目睽睽下公主抱的羞耻场景,伊元默不想经历第二次。
其实,伊元默没有忠实扮演角色。小说世界不停排斥他这个捣乱剧情的外来者。命运线变化,引起了男主角段明洛的不安和敌意。
庞大吊灯晃动的一刻,伊元默率先察觉异常。按照运动轨迹计算,任凛来不及躲开,必然受到重伤。
原著里,段明洛设计任凛“意外”断了双腿。身边亲信的出卖,残废的男人陷入孤立无援境地。这是他斗争失败的开端。
伊元默不放任队友受挫,对付男主角的劲敌有一个算一个。他果断推开任凛,分神之际世界本源偷袭,硬控住了伊元默身体半秒钟。
作为交换,伊元默成为受伤的人员之一。虽然轻的感觉不到疼,他顺应世界意志的期望,做出虚弱无助的假象。对方果然放下戒心,世界照常运转。融化任凛的冰山一角,这笔买卖挺划算。
伊元默直觉,这次事故的罪魁祸首是段明洛没跑了。
“不够,”任凛的注意力只在伊元默身上,沉声允诺道,“我负全责,陪在你身边直到伤好。”
“好啊,求之不得。”氛围缓和,伊元默开玩笑道,“任总贴心照顾男友,是个不错的选题。”
任凛目光灼灼,捧住金发青年的指尖亲吻:“是恩人,伤好之前不用工作。”
哇,这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伊元默手指酥麻,呼吸发热。俊朗男人自然而然的亲密,无论多少次都习惯不了,却不抵触。反正,两个月的时间不长。
伊元默佯装不知,得寸进尺的小骄傲:“那不行,这是个好机会。我伤的不重,做做样子。任先生多加点奖金就好。”
任凛头脑清醒,可爱的青年有意减轻自己内疚感。他克制不住的暖心:“金额由你定。”
世上最稳固的是金钱关系。任凛随即产生念头,伊元默的债务棘手,并非解决不了。没有人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