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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比不上帝京, 但我问过工作人员,房间设施都齐全,虽然小了点, 不过就住一晚也还能凑合, 你觉得怎么样?”

  她都把好话都说完了, 他又还能说什么。

  孟见清一身清贵做派,靠在墙边, 听她事无巨细的安排,才发现,他来这一趟终究是要避开的家人。

  “那你呢?今晚和我一起?”明知她的答案,却还是忍不住要问一嘴。

  大抵人都是爱犯贱的。

  果不其然,她目光闪烁:“我跟我妈说出来消消食待会儿就要回去了”

  孟见清眼里淌过一丝讥嘲的笑。

  “那行,”他拿过她手里的房卡,“我就不送你过去了,免得你妈妈看到误会。”

  沈宴宁怔愣在原地,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是想不管不顾拉着他的手走的, 可冷静下来后,她该要怎么和她母亲介绍这个人呢?朋友?同学?还是男朋友?

  不管是哪种,总归是不合适的。既然一早就知道不合适, 那就不要提起, 最好也不要见面。

  可是

  在电梯门快关上的那一刻,她突然冲上去。

  孟见清手快, 救下她一只手臂。

  “明天我没事,要不要带你逛逛我长大的地方?”

  她目光盈盈,诚挚地邀请他进入自己的领地,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好意。

  终于他露出了今天晚上第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那就麻烦我们阿宁了。”

  隔着一道狭窄的电梯门,他在内,她在外。沈宴宁轻轻地摇摇头,“不麻烦的”

  沈宴宁回去的时候,蒋秀房间的灯还亮着,她推门进去,“妈,这么晚了还不睡?”

  蒋秀戴着老花镜,坐在缝纫机前,熟练地划线编织,“没剩多少了,今天改完明天就能给客户了。”说完又催促她,“你也快去洗洗睡了,别经常熬夜,对身体不好。”

  她“哦”一声,却迟迟没有离开。

  家里的缝纫机是老式的,踩下去嘎吱嘎吱作响,像只年迈的黄牛,费力地爬上一个又一个坡。

  “妈,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我不觉得辛苦吗?”在那缓慢沉重的声音里,她轻轻出声。

  缝纫机声音戛然而止,蒋秀摘下老花镜,抬了抬手臂,“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沈宴宁走到她身边,替她捏了捏肩膀,“就是觉得这些年,你一个人带着我很不容易。当年爸爸去世后,好多人都劝你改嫁,但你始终不肯,我知道你是怕改嫁后我会受委屈。”

  提起往事,蒋秀也陷入了回忆。良久,拍了拍她的手,感叹道:“都过去了,你看我一个人不也把你养得好好的。人这一生不会时常圆满的,但要过得自在还是要遵从自己的意愿。”

  自己的意愿吗?沈宴宁突然有些迷茫了。

  “我不知道要怎么遵从自己的意愿。”

  “是因为去研学的事?”

  她惊讶了一刹,“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蒋秀转过身。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曾经还牵在手里牙牙学语的女儿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从她开口学会的第一句“妈妈”到如今可以撑起一个家,好像也就一瞬间的事。

  一切都恍然若梦。蜉隙岁月里,时间似乎最不值一提。

  “你老师和我打过电话,说你迟迟不肯做决定。”蒋秀握着她的手,慈母般说道:“我本不想左右你的决定,你已经长大,有些事我不好多插嘴,但你既然提起,我还是想说说我的想法。”

  沈宴宁陷在沉默里,静静听着。

  “我不知道你心里是什么想法,单从你老师和我的谈话里,我能感觉到她是真心实意为你好的。妈妈没读过多少书,法国对我来说更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地方,但我想着,我的女儿能有本事去到这样的地方,那一定是足够优秀的。所以啊,”

  她有模有样地做了个加油的动作,说:“不管你最后的决定如何,我都很为你骄傲。”

  沈宴宁的眼眶逐渐湿润,蹲下身伏在她膝头,声音略微哽咽:“我去到那么远的地方,你怎么办哟,说不定过年都回不来。”

  “哈哈。”蒋秀笑出声,“你把你妈妈想得那么脆弱啊,过年的时候岛上这么热闹,我哪还想得着你啊。倒是你,真去了那边怕是要哭鼻子哟——”

  “我都21了——”

  屋里的灯光发出柔和的光亮,玻璃窗上印着母女俩低语的影子,不时飘出几声笑语,院子里的野猫懒懒地趴在竹板凳上度过一夜。

  *

  每个月十五过后,蒋秀都要去崇华寺礼佛,一待就是一天。早上离开前特意嘱咐沈宴宁锅里热着粥和鸡蛋,让她起来记得吃早饭。

  她赖在被窝里,睡眼惺忪地发出几道闷哼声。直到外院的门彻底关上,才恢复清明的眼神,迅速从床里爬了起来。

  或许是心情好,沈宴宁一路躲着熟人到酒店的时候,孟见清已经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等她了,桌上摆一杯咖啡,窗外斜晖洒在他身上,像影片里的人物。

  她无端想起和他看完电影的那个清晨。

  “怎么起这么早?”。

  孟见清抬头,身上浮动着浅淡沉香,看到她,寡冷的面容生动起来,目光柔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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