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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过,连个正式的再见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那是几年后的某个旧历新年,按照惯例,华今开车携一家人去餐厅吃年夜饭,彼时她和丈夫已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正是和睦融融的阖家团聚时刻,门口突然一阵骚动,和第一次见时一样,他依然是人群的焦点。

  有些人只需要看一眼,就足以在漫长岁月里留下惊艳的一笔。

  梁宵一之于华今,就是这样的存在。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已不再执着于他。

  那个晚上他们俩的视线,仅仅是在空中浅浅地相撞了一下后便各自回到自己的圈子里,谁也不必谈起谁。

  因为彼此都明白,这已经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雪色寂寂,沈宴宁想人大概都是怕冷和寂寞的。

  也许是为了让这份感情有个好的结局,圣诞前夕,Adan特意赶到日内瓦,定下了一趟北欧之行。

  挪威的冬天冷酷陡峻,被称为“北极之门”的特罗姆瑟,是北极圈内最大的城市,这座极北的城市却拥有一个终年不冻港。人们无法想象,城市,日落,雪山,大海,竟然可以在同一个画面里出现。

  有时候不得不赞叹欧洲男人在玩浪漫这一手上的确是有天赋。圣诞夜,他们在罗弗敦群岛度过,Adan订了一家观景餐厅,夜晚降临时可以独享整个蓝调时刻。

  餐厅里炭火燃烧,淡淡地散发出愈创木的气息。他们坐在窗边,一边欣赏景色一边品尝美食。

  Adan自罚似举起酒杯,为他之前鲁莽的话道歉,并表示分开的这段时间里想了许多,他的确没有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

  沈宴宁其实早就看开,笑笑说那次冷战她也有错。

  很奇怪,她从前是个很斤斤计较的人,凡事喜欢就事论事,但时间好像真的教会了她成熟稳重。那个欲买桂花同载酒的小姑娘还是卷进了茫茫人海中,却还要感概一句,终不似,少年游。

  所以她不明白,她已经和这万千世界中绝大多数人一样,选择安静平淡地度过此生,可命运还是要无情地将她抛弃在这个方圆之地。

  沈宴宁甚至不清楚他们之间的谈话是怎样从杯酒言欢谈到分崩离析,乃至最后以绅士自诩的对方,可以在冰天雪地里撇下她独自离去。

  而她只不过是在雪地里多想了两分钟,再抬头时,原本应该在另一个半球蒙头大睡的人,此刻却如鬼魅般出现在了眼前。

  她站在零下二十度的雪地里,积雪没过小腿肚,紧紧盯着他。

  寒风凛冽,让她不得不咬紧牙关,眼眶翻红,声音像是含了把粗砺的雪,冰冷得如同刚出鞘的剑——“孟见清,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第56章

  “孟见清,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偏偏在她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沈宴宁僵滞在原地,嘴唇冻得发紫, 手指僵硬得无法弯曲, 刺骨的冷风犹如利刃穿透了她单薄的身体,疼痛难忍。

  孟见清没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让她不至于摔倒, 接着摸了摸她的脸颊, 忽而深情:“不是说过得很好吗,阿宁?”

  红酒后劲上来, 沈宴宁脑子一片混乱。她想离开,双脚却像是被灌了铅,牢牢地钉在雪地里。

  一种前所未有的酸楚与愤怒突然涌上心头,她目光冷峻地逼视他,眼睛弥漫上一层雾气,倔强地咬着下唇。罗弗敦岛的风吹走了她的理智,连影子也跟着颤抖,撕扯着喉咙出声:“孟见清,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好笑?”

  孟见清拉过她的手攥在手心,低下头替她暖着, 漫不经心道:“阿宁,我笑你做什么?”

  当初头也不回,走得利索的人是她, 告诉他有男朋友的人是她, 如今被抛在雪地里的人也是她。

  所有的路不都是她自己选的吗?

  所以现在站在这里冲他发火算什么呢?

  沈宴宁越想脑袋越痛,索性不去想, 用力甩开他的手,踉跄地往前走。

  街灯暗淡,她歪歪斜斜地走在雪地里,每一步都像是要摔倒。孟见清看不下去,跟上去拉住她。

  “你干什么!”沈宴宁不耐烦地扯开他,口气也有些冲。

  几年不见,小姑娘脾气倒是长了不少。

  孟见清笑笑,挪揄道:“能干什么?这黑灯瞎火的,我就是想干也干不了啊。”

  沈宴宁懒得去究他话里的意思,疲惫地指了指附近唯一开着的一家酒店,嘴唇一耷,“我们速战速决,待会儿我还要回去。”

  他脸上的恶笑容蓦地冷下来,声音也一道冷却,“我跟你之间就只有这些了?”

  她心头一颤,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然呢,难道你还要跟我谈感情吗?”

  “既然不谈感情,那还回去做什么?”孟见清一笑,上前,动作温柔地扒拉她的眼睑,鼻尖轻昵地蹭蹭,“还是说你急着回去和你的洋人男朋友再来一炮?”

  “啪——”

  酒精开始侵占大脑,沈宴宁趔趄一下,身体几乎是不受控制地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扬起的手狠狠地落了下去。

  这一巴掌将两个人都打醒了。

  孟见清往后跌了一步,歪着半边脸,舌尖轻轻刮了一圈,嘴角溢出一丝讥笑:“沈宴宁,你现在就这点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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