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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卷起空气里一股刺冷的寒风。

  那个风水先生说宜嫁娶贺团圆的黄道吉日,孟见清站在四下无人的酒店门口,整个人陷在浓稠的雪夜里,情绪难以名状。

  他意识到,这一次沈宴宁是真的要走了。

  *

  沈宴宁是下午的航班。临走前,陈澄这对新婚夫妇请她吃了顿离别饭,一起的还有宋黎。

  如今的宋黎剪了整齐的短发,在一家机关单位勤勤恳恳当文员。当然,她和父母那条争夺自由之路远还没有走完。

  如她所说,一直在路上。

  至于陈澄,她依然是餐桌上那个话题女王,喋喋不休地讲着许多。沈宴宁从她的口中得知了许多她不在这两年发生的趣事。

  她的话题跳跃度很大,一下又跳到了接下来的蜜月旅行。旅行的第一站定在夏威夷,是因为对华今没能现场来参加她的婚礼,始终抱有遗憾,她说她要把祝福亲自送给她。

  等她把所有计划都定完,她才后知后觉地转过头,笑眯眯询问身边人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笑容,满是对这趟旅行的期待。

  陈澄的丈夫是个面相斯文的男子,最初听闻是部队警官时,沈宴宁还吃惊了一下。

  用餐期间,他大多数时间都坐在一旁不说话,眼睛却没从陈澄身上挪开过,偶尔会附和妻子几声以表示他有在认真听,所以对她的安排自然也不会说不好。

  他点头应下时的画面,沈宴宁在心里想,爱情最好的样子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她瞧着这一幕,脑中突然升起想要结婚的念头。

  从前没往这方面考虑,完全是因为她知道和孟见清绝无可能,所以不去想,也不敢想。现在她已然有了自行选择的资本,或许也是时候该给自己一个家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

  临上飞机前,陈澄拉着她的手,一边依依不舍,一边和她打下包票一定会去巴黎找她玩。

  沈宴宁打趣说到时自己会在巴黎恭候她的到来。

  陈澄娇嗔几句,趁着丈夫去洗手间的空隙将她拉到一旁,突然提起叶幸的近况。

  原本她是不知道这个人的,只是有一次无意间听丈夫提起梁宵一的名字才知晓他俩的这层关系。

  她左顾右盼一会儿,才压低声音,悄声问她:“你知不知道叶幸有先天性心脏病?”

  “先天性心脏病?”沈宴宁讶然,显然也是才知晓。

  “是啊。”陈澄点点头。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陈澄是为她的年轻而遗憾,沈宴宁却是失魂,思绪像云一样散开,心口隐隐痛惜。

  飞机升上万米高空,耳边嗡嗡作响。

  沈宴宁阖上眼,想睡上一觉。她不断告诉自己,醒来后,世界一定还照旧绚烂。

  但陈澄最后留下的话没办法抚平她心中难以自测的压抑。

  她手掩在唇边,说得很隐晦,“可能撑不过这个春天了。”

  帝京的冬天很冷。零下十度的天气,沈宴宁站在安检口,旋转玻璃门的冷风直直灌进来,她的眼眶却蒙上一层温热。

  陈澄关心地问她:“怎么了?眼睛那么红?”

  她摇摇头说没事,“风太大了。”

  她和叶幸并不算熟,唯一的一次深交,是那场极尽奢华的订婚宴。当年她站在那片照片墙前端详了许久她和梁宵一的合照,没看出郎才女貌,只看出了精致面孔下彼此的貌合神离。

  飞机成功进入平流层,蓬松的云层裂开一条小小的缝隙,一束光线肆意透进来。

  她侧头,从不大的舷窗里空空地望着云雾里的霞光,关于当年的疑惑似乎在今天找到了答案

  沈宴宁回到巴黎的半个月后,收到了陈澄发来的一封电邮,是她婚礼上的照片。

  于是那天,她久违地打开了多年不用的邮箱。若非这次陈澄提醒,她其实早就忘了自己的电子社交里还留有这样一个联系方式。

  沈宴宁输入账号密码登陆,因为常年未登,邮箱里一下涌进来许多信息,提示音不断。

  最新一封毫无意外来自陈澄,接近100G的内存附件。等待照片下载的过程中,她顺便翻了翻未读信件,内心竟然期待着像电视剧里那样,在时隔多年后收到一封意外之信。

  但别说,还真让她收到了。沈宴宁点开时都有些不可置信,生活的戏剧性就这么简简单单发生了。

  只不过那是一封很平常的信。对方在邮件里简明扼要地表达了来电的缘由。

  那应该是2019年的暑假,陈澄的相机突然摔坏,彼时她即将和家人去毕业旅行,但那台相机里留下了许多她们毕业典礼时的照片,陈澄舍不得就这么没了,于是把相机修复的事委托给了沈宴宁,还特别交代她就算相机修不好,也要尽可能地将里面的照片保留下来。

  送去维修时,沈宴宁和修理师傅表明了需求,为了方便后期照片的收送,就留下了自己的邮箱地址。

  再后来,陈澄提前结束旅行,而那段时间沈宴宁忙于办签证出国,相机修复的事自然而然交付给了她。

  却没想到那师傅把照片发送到了这个邮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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