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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有时候她也挺无奈的,就算和这个人不再有交集, 却还是无法避免地要和他扯上关系。

  可能冥冥之中他们真的有某种缘分。

  但最令她意外的是,郁章平还记得她。

  当年的港城饭桌上,她还是籍籍无名的大学生,坐在孟见清身边兢兢业业当小透明,只会埋头听桌上大人物偶尔心情好时赠给她的几句提点。

  她知道那两三句提点也全都是看在孟见清的脸面上。

  那一年,他对她可算是煞费苦心。所以后来,她再怎么恨他,怨他,到头来发现,最爱的人还是他。

  郁章平对她的印象挺深,其中固然有一部分孟见清的原因,只是比起年轻人之间的恩怨纠葛,他对沈宴宁这个人更感兴趣。

  沈宴宁一身干练西服站在他面前,声线平缓,态度恭敬,“郁司长。”

  郁章平摆摆手,“现在是私人时间,不用这么官方。我记得你当年随见清一道喊我姑父。”

  他让她喊姑父是客套,她如果真的喊了就是不识趣了。沈宴宁掌握着分寸,依然把自己当作学生,对他毕恭毕敬喊了一句“老师”。

  郁章平没有再纠结她的称呼,只是如个师长般同她日常闲聊,问及她为什么会来UN,这可不是份容易的工作。

  这个时候沈宴宁不知为何褪去了那一身世故圆滑,尤为坦然地笑了笑,“我很世俗,没有那么多远大抱负,只是单纯觉得这份工作能带给我更好的人生,让我获得一个在饭桌上和别人敬酒的机会。”

  郁章平听完,并不指责她的这份野心,只是笑笑,镜片底下滑过一道洞察人心的光。

  身居高位的人听惯了虚话,偶尔再听这些市侩的言语会觉得有些新鲜。郁章平这会儿不得不正视起面前这个略显年轻的后辈。

  显然她很聪明,也不怪自己那个向来眼高云顶的侄子会为了她和家族反抗。

  说实话抛开家世,在他看来,这个姑娘足够配得上孟见清,只可惜生在了孟家这样一个动荡的时局里。

  高楼之上不缺少爷,他们可以并肩而立,可以携手前行,却唯独不可以风雨同舟。

  一个庞大家族的形成不是单靠一代人的努力就可以维系,子孙后代既然享受了这份从天而降的庇荫,就该明白终有一天为了这个让他们得以一出生就在金字塔的家族,他们势必要放弃掉一些东西。

  至于是什么东西,选择权全然在他们手上。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既可以享受了利却还不付出代价。

  活到知天命的年纪,郁章平早已练就了一双世事洞明的眼睛,有时候看破不说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最后他对沈宴宁的这份坦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隔天的践行会上,和她的领导感叹,说后生可畏。

  那是个秋风落叶,硕果累累的时节,沈宴宁在这座国际化都市里慢慢站稳脚跟。

  也是在同一个时节,席政不合时宜地出现。他这趟差旅的目的地是米兰,行程到一半时却突然改了主意,来了日内瓦。

  沈宴宁非常有自知之明,深知两个人的关系虽然不错,却远没有到特意飞到对方城市探望的程度,于是她喝一口龙舌兰,静静等着对面的人道出下文。

  “我去意大利见个合作伙伴,顺便去见见赵西和。”半晌,他叹了口气,细听之下有种极淡的被命运捉弄的无可奈何,“但他去澳洲了,连夜飞的。”

  欧洲正值开学季,他这个节点跑去澳洲,还走得那么急,是做什么?

  沈宴宁搅弄着玻璃吸管,出神地想着,不知想到什么,心里蓦地一个咯噔。

  “是因为叶幸吗?”再提起这个名字时,她明显有些生疏。

  席政没说话,算是默认。

  沈宴宁轻轻放下吸管,玻璃与玻璃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那些年叶幸靠在她身边和她诉说少女心事时,一不小心展露出的含羞笑容。

  尽管亲朋好友做好了这一天早晚会来的准备,却还是忍不住为这个年仅24岁便殒命的女孩遗憾。

  席政说她这短暂的一生有一半时间是在医院度过,死亡于她而言或许也是一种解脱。

  一个人的死去,不过是让这个世界上多了一座坟茔。老人常说人要往前看,伤痛是会消逝的,可是时间治愈不了一切,只有活着的人永远困在了这座坟茔中。

  他们驮着沉沉的时光,慢慢破旧,衰老,重复一场又一场的悲剧,直至生命的交界处走向团圆。

  但那需要很久很久

  沈宴宁把叶幸的事告诉了华今,她在电话另一端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语气听起来像是在为她惋惜,说:“这样的结局实在配不上她。”

  十一月底,日内瓦迎来第一场冬雪,万国宫旗阵静静地立在白雪皑皑中,仿佛在等待一场沉重的肃穆礼。

  沈宴宁推开办公室的窗,伸手接了一捧雪。很快,雪就在她手中化成了一滩冰水,从指间泻下。

  她下意识握紧了些,忍不住想,那到底要怎么样的结局才配得上?

  如果真的非要算一算,那岂不是所有人的结局都配不上当初那个奋不顾身,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自己?

  *

  华今最后一次见到梁宵一,是在纽约的某家西餐厅。

  他们的初见费尽心机,最后一面却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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