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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怀珠喘不过气来,恐惧和恼恨达到了巅峰,她双手双脚乱扭,满满的抵抗。揉了揉她的脑袋,吻着:“过段时间吧。近来不太平,届时我亲自陪你去。”
怀珠略略失望,想要争辩,却没从他的温和的语气中漏到一丝罅隙。他要是不支持,她绝计出不了城的。
“好吧。”
湖面泛起一阵孩童放的灯笼,水天一色,璀璨有光。几只老鸦,停在岸畔黑压压的老树上,木立不动。
熟悉的景致看久了,倒也无味。
片刻缄默,怀珠从对方的一字一言中,莫名嗅到了一股不易察觉的怀疑。
她呼吸不动声色地收紧。
私逃中最饥寒交迫的时刻,妙尘师父雪夜护送、赠送她姐弟俩银钱和粮食,多次暗中相护的恩德,一一浮上心头。
甚至,妙尘师父还在纨绔子弟石韫的魔爪中救了她的清白,为了不能救她的父母而自责了十几年。
——她和妙尘师父的确情分匪浅。这样寻常的感恩之情,放在叛军身上却是大逆不道的,够她死上十回了。
怀珠鼓了鼓勇气,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和陆令姜开口。
“我一直没跟你说。其实,妙尘师父邀请我参加过两次……你的对立面。”
“我拒绝了。”
陆令姜盯着湖面,几穗青澄澄的光明灭闪烁,片刻柔声,“嗯。我知道。”
怀珠哑然,想起最初在春和景明别院的几年,她一直处于他的监视之下,若非她确实清白,他又怎会对白家网开一面。此时的解释,倒显得有些多余。
“若我真的背叛了你……你会杀我么?”
若她真的去造反,真的想要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开创女子不能当皇帝的先河呢。
如此忌讳的话头,在二人之间第一次提起。
陆令姜捂住了她的嘴,眉眼如冻结住的波浪。嗓音依旧温柔,却不可避免地杂了点隐晦,说:“……不会的。”
怀珠愕然瞪大了眼睛。
“真的?”
现在她是他的女人,跟他站在一边。
可有朝一日她和他抢皇位。
“我不会杀你的。珠珠。”
陆令姜重复了一遍,声音柔糜,如寂静夜景中的一根低音琴弦,“但我也永远不会放你。咱们的仇恨算是永远埋下了。”
“我会将叛国之人幽禁起来,废掉她反抗的能力,永不见让她阳光,永不与她相见,也永不再爱她。”
“让她活着比死还痛苦。”
淡淡的两句,回荡在湖面的涟漪上。
寂然安静。
叮咚,夜色蜻蜓点水之声。
片刻,怀珠木讷回味,半晌才淡淡哦了声,“原来这样。”
庆幸的是,她没叛国,身为一介弱女也没能力去与他争皇位,对皇位没什么执念,更不懂什么国家大事。
但陆令姜的回答,一字一字敲在她的脊梁骨上,抽干她的力气,有种一语成谶之感。仿佛她和他不同于往日她逃他追的游戏,会真正站在国家层面的对立面上。
良久良久之后,两人均有些疲惫,依偎着彼此交颈而卧,呼吸着浊气。她对他很奉承,他对她也怜爱,一下午的冗长时光都在榻上耗费过去了。
直到暮色时分前线的军务送来,陆令姜才起了,自己洗好,又帮她洗好,打叠衣冠齐整,坐在榻畔依依摩挲她的脸。
怀珠挣扎着从枕席间爬起,却被他轻轻摁住了肩头,带有些不可言说的意味。
方才他们情浓于水,心意融洽,彼此都视彼此为唯一的神明,深信不疑。
可现在他要走了,仍然拿了那条银链来,淡淡微笑道:“乖,伸出手。”
……
怀珠被戴了回去,婢女送来避子汤,据说药方是莲生大师给的,温和无害,喝起来也不苦,比原来的避子膏还有效些。
她仰头一饮而尽,舌根隐隐发涩,心里亦苦闷。虽色字头上一把刀,她主动献身,他也只一晌贪欢,大事上仍保持着清醒的神志,想脱身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翌日阴雨绵绵,婢女送了套天水碧的衣裳来,一如既往的华丽富贵,繁冗的广袖比她的手臂长一拃来,加之绸缎披帛,完全看不出她手腕上戴着枷锁。细细的银色蝴蝶链,让人以为是锦上添花的垂坠。
婢女说:“太子殿下亲自为您选的。”
怀珠没什么神色,入神地盯着屋檐下滴滴答答的雨色。今日连竹叶也画不好,林间沙沙颤动,漏出一阵阵的冷风。
她心神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发生。缓步踱出寝殿,在鹅颈长廊兜兜转转了会儿,撑伞来到二道垂花门之前。
坚守的卫兵执戟相对,道:“没有殿下的允可,任何人不得踏出垂花门。”
怀珠握着手中的篮子,低声说:“我煮了一碗好茶想给他,也不可以吗?”
卫兵面面相觑,收起了长戟。谁都知道这位姑娘和太子殿下的关系非同一般,虽说是敌军的俘虏,却享受着太子妃的待遇,万万得罪不得。
怀珠顺着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