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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害了她而死,怎可逃避偿命?
沉吟半晌,冰凉的手指抬起她的下颌,道:“……断头饭,也不让吃?”
怀珠的思维有些迟钝,半晌才明白过来断头饭的意思。
她烦厌地试图从他身下脱出来,“断不断头与我何干,您自愿的,凭什么到我这儿吃饭。”
她又不是他的饭。
陆令姜见她的眼神,冷淡鄙夷,看自己跟看垃圾一样,或许连垃圾也不如——这无论如何也再燃不起的爱情之火。
他掐了她的小腿往回拖,并不容她远离,执迷不悟地说:“给我再吻一下,你要我的命我心甘情愿。”
长剑就放在罗汉榻边伸手可及的位置,杀他是什么难事了,随时可以。
记得在大佛湖时,她曾用簪子试图刺杀过他,如今可以如愿。
怀珠厌憎,竟真去摸那剑。
他以为她会舍不得杀他吗?
剑器与桌面剐蹭,她动作很大,弄出叮叮当当的动作也不小。陆令姜还真如他说的一般不反抗,一味沉浸于她。
“你真不怕死吗?”
外界的雪光映在长剑剑身上,激起一阵雪白的剑光。
陆令姜知道她不会手软,片刻间自己就要被一箭穿心,仍一厢情愿地贪恋地此刻的甜暖时光。
她总说,他给她吃了毒药。
明明是她给他吃了毒药,让他上瘾,连死都心甘情愿了。
欠她的,还就还了。
窗外呼呼寒风,鹅毛大雪静谧落下。
曾几何时,她看他的眼神永远盛满阳光,颤颤的眼波要溢出来,真诚的爱意,如今却只剩下了凉薄和不耐烦。
是他从前得到她太容易,平白无故占有了她那么多年,才会生在福中不知福,养成一身臭毛病,以为自己有了什么高贵的身段。
语气非常颤抖,青筋凸得愈加厉害,似快要失控。
“你把我当什么了?所有人知道,我这太子都他妈都给你下跪了,当着全京城的面,就为求你原谅,却成了真正的笑话。”
怀珠擦了擦嘴上的血迹,淡然道:“对,我是不爱你了,你让我很累。但你跪都跪了,我也不能不对你负责。”
比如刚才众人敬仰的目光,比如许信翎对她的鄙夷,比如强加在她身上的太子妃尊位,都令她累。他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了。
“单纯跟你玩玩的话,还不错。”
陆令姜喉头哽咽,无言语对。面对她干净利索的不爱,能说的只有“你以前爱过我”——可以前爱,又代表得了什么呢?
玩玩。这句话杀人诛心。
“你跟我回东宫,我们好好谈谈。”
怀珠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上次他也是一本正经地说好好谈谈,结果说的都是些没用的废话,总之对她死缠烂打。
“陆令姜,别执着了,没结果的。”
“我现在就和你在一起,如你所愿。但只是玩玩,前世你玩我的那种玩。太子殿下,您愿意吗?”
翌日一早,怀珠迷迷糊糊地醒来。桌上是燃烬的一截安息香,房间内温暖而宁静,昨晚好像有人短暂地来过,又走了。
她躺在榻上怔怔了会儿,神志渐次恢复,意识是陆令姜。
毕竟以现在的情势,除了太子本人谁还能接触到她这种要犯?
耳畔响起昨夜陆令姜说“明日日落前,给我答案”——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栗,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逼婚。
窗外北风簌簌,空荡荡的闺房却并不冰冷,反而温暖如春。香炉内,炭火静谧无声地燃着,处处皆是人来过的痕迹。
怀珠疑神疑鬼,“陆令姜?”
屋内静寂,自无人回应。
她擦了擦热汗,真傻,陆令姜怎可能还在此处,昨夜的噩梦早结束了。
梧园依旧处于严密封锁状态,断水断粮。就在怀珠呆痴痴地抱膝而坐,怀疑自己要被活活饿死时,中午,却有仆人将热乎乎的饭菜递了进来。
食盒里面的菜品是一尾糖醋桃花鳜,一叠口蘑煨鸡,一叠蒜茄。小食有回马葡萄,蜜饯银杏。
主食是一盒十二枚雪白银丝卷,酒水有莲心荷藕汤和漉梨汁,另配有水果樱桃,一看就是东宫御厨才有的烹饪水准。只是某些饭里泛着一股轻微的草药味,略显奇怪。
还挺丰盛。
陆令姜施舍的嗟来之食,吃是不吃?
怀珠将饭菜一道道摆在面前,内心掀起了波澜。这些饭菜都是她爱吃的,尤其是那道莲心荷藕汤——
从前在别院她常常亲自下厨,亲手剥莲子剥到手疼,极力请求陆令姜喝,他却在尝过一次后,以莲子味道太怪异为由,汤全部都倒了。
从那以后,她只自己一个人做莲心荷藕汤给自己喝。
重生眼睛瞎了,她已许久不曾亲自下厨,这汤的滋味也有些淡忘了。
如今,他却又给她送来了这道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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