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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怀珠怔怔,听着难免动容。她想起自己捅了陆令姜一刀,他流下的血液的确是黑紫色的,当时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

  “你一定很恨那地方吧,但说实话,我很多美好的回忆都在那儿。”

  “放肆……”怀珠听故事似地,听陆令姜讲过往的那些荒唐事,跟听笑话似的。从前在春和景明院她夜里睡不着时,他也经常给她讲各类故事,奇闻轶事,哄着她入睡。

  有时候,他还会给她唱个曲儿,那调调现在回忆起来还是很温柔的……

  怀珠心力交瘁,趴在桌案上还真睡着了。君臣絮语的声音在耳畔越飘越远,不知过多久,一个温其如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小祖宗,醒一醒?”

  那声音如琢如磨,挥之不去,怀珠惺忪扒开了眼皮,意识稍稍恢复,才见陆令姜那双静穆的仙鹤目正探头凝睇着她,说不尽千丝万缕的情丝。

  她激灵灵一惊,下意识直起腰,两腮微有酡红,垫在脑袋下的左臂却被坚硬的桌案咯得生疼,轻嘶了声。

  屋内空荡荡,焚香洒扫过,魏恒和许信翎早已不见人影了。

  陆令姜责怪:“这样硬的桌案,你竟也能睡得着。”一面挽起衣袖到手肘处,帮她僵硬的左臂关节推宫过血。

  怀珠耷拉着眼皮任由他摆弄,还自怔忡着。他隐隐青筋凸起的一截手臂离她无限近,淡淡雪松味钻入鼻窦中,蛊惑神志,让人昏沉沉的脑袋不由自主地沉沦。

  她和他再亲密的事都做过,殢云尤雨时骨肉几乎融入彼此,却也没此时他给她揉胳膊来的悸动大,麻痒痒的,几乎捻在她的神经上,每揉一下她便加重一分面红耳赤。

  拧了拧眉,她想着自己还是不能以卵击石,跟陆令姜掰硬手腕是没有好结果的,若是徐徐图之,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就怕穆南伤重身死,已撑不几日了。

  陆令姜半晌就帮她揉好了,又俯身解了椅上的银链子,一面商量的口吻:“今日是我的生辰,可以陪陪我么。”

  一面道,“伸手。”

  怀珠乖乖伸出手腕,他将左手腕的链子戴回去,单膝跪在她面前。

  “怎么陪?”

  左不过是榻上那点事。

  他似早有打算:“青州乃天下闻名的陶都,三山五湖汇集之地。今日下午得闲,我们一起去湖上泛舟,好吗?”

  他不知怎地近来那么喜着白色衣裳,今日又是一身皦玉色的长袍,如雪纸诗卷,俊逸的眉眼,宛然的笑意,真是翩翩浊世一佳公子,可做事却与外貌严重不符。

  怀珠忍不住奚落道:“赵大人前几日不是送给殿下两个姬人,殿下也该好好眷顾,省得辜负了两位妹妹。”

  陆令姜不以为忤,反而笑吟吟:“你吃醋了?”

  怀珠不知他怎么得到这个荒谬的结论的,扭过脸去不理会。

  他慢悠悠剐着她的发丝道,“那两个姬人我从始至终也没收,看都没见过。”

  怀珠不想再谈下去:“好像落雨了。”

  陆令姜暼着窗外,“没事,雨不大。”

  雨不大,言外之意是一定要她陪他。

  今日是生辰,一年只有一次。

  怀珠只得回去换了身不曳地的衣裙,用温水将颊侧的泪痕擦干,戴了帷帽,临走前犹豫片刻,又悄悄揣了两颗避子丸。

  陆令姜早已等着她了。

  他独身一人撑着伞,身畔并无旁人,看来是一次微服出巡,“珠珠,这里来。”

  雨雾濛濛,怀珠双手捂着头奔至他身侧,鸦黑的发上还是沾了些雨丝。

  他含笑帮她拂去,“笨”,随即牵住她的手往行宫外走,和谐而又自然。

  行宫守卫重重,如密不透风的铁桶,但太子和太子妃同行便无人敢阻拦,一路上的卫兵俯首跪拜。

  怀珠皱眉摇头,“你真是不可理喻。”

  陆令姜有些自嘲,手心握了她裙上一截丝绦,沉浸在一厢情愿的情绪中:“我什么都答应,就怕你不答应。”

  榕树上千万根象征姻缘的红绳飘荡,两人同在树下,像定情一样,显得春情缱绻,甚为浪漫。

  “神经病。”

  怔了半晌,怀珠吐出一句。

  她后悔了,再也不说这等没边没际的话了,拎着罗裙匆匆跑开。

  陆令姜瞧着她纤秀的背影,笑了笑,也没追。左右同住在皇城之中,抬头不见低头见,她还能逃到哪去。

  她刚才说什么?

  ——“我现在就和你在一起。”

  他默默在心中回味数遍,如一瓢清酒从心窝溢出来,四肢百骸无比舒服。

  虽然她只是骗他的。

  ……

  怀珠心绪不宁,自己冒失了。佛门圣地,该当澄心定虑,而非谈情说爱。

  冬阳刺眼,她揉了揉眼睛,又把挡光的白绫戴上了。佛经也没心情再听,准备唤了守在门口的曦芽,一道回梧园去。

  石家人看到她独自一人的背影,面色各异。刚才她身畔有人作陪,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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