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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诚恐,登时跪下来谢恩。

  陆令姜一笑了之,有一搭无一搭拂着怀珠的后背,醉翁之意不在酒。

  怀珠激灵灵,知他如此豪掷千金是为了自己解围,内心陷入深深的茫然之中。

  他估计知道了她被白夫人鄙视,被眀笙的夫婿压下一头,才如此招摇,默认了他也是白家女婿。

  难道他竟真想娶自己不成?

  心涉游遐间,手忽然被陆令姜握住,神色慵懒,温情脉脉:“想什么呢?”

  怀珠抿嘴摇摇头,陆令姜有种说不上来的邪气,虽一张脸雅俊斐然,却哪里像端方的太子,分明更像世家纨绔子弟。

  他微微一笑,凑近她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炙热嗓音道:“之前说叫我晚上来找你,还算数吗。”

  怀珠登时耳垂滚烫,面色染了一层浓重的红晕,“不……算数。”

  他眯了眯眼,略略不悦,却挂着秋水笑意,道:“一会儿再跟你计较。”

  怀珠深深吸了口凉气。

  白夫人对怀珠的态度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热络奉承,不敢再说嘴半句。

  眀瑟和眀箫眸中浓浓的嫉妒,实不明白怀珠这庶女有什么勾魂儿的本事,竟攀得太子哥哥这样的高枝去。

  宴会无形间变了味。

  宋温的父母绷不住了,借着醒酒私下叫出白老爷,妒忌问道:“你家那白小观音如何攀得了太子殿下?”

  白老爷哼了声,自鸣得意:“什么叫攀,是殿下先看中怀儿的。”

  本以为太子殿下将怀珠送回来是腻歪了她,如今又登门造访,言行举止亲昵,实出白老爷意料之外。

  无论怎样,殿下肯要怀珠,都是喜事一桩。

  白家下人正将太子殿下的赏赐一箱箱搬入库房,宋家歆羡不已,无言以对。

  那些珍贵礼物竟然许多都是叫不上来名字的贡品,相较起来,自己家送的那些东西实在寒酸死了。

  论富贵,论权势,论样貌人品,天下谁能比得过太子殿下?

  白老爷站在夜风中亦感慨,自己哪辈子撞大运,养了怀珠这么个女儿。

  连九十多岁痴呆的老太君闻声,都颤巍巍地拄着拐杖走出来:“……这么多好东西,谁送的?”

  白老爷盯着四下少人,悄悄说一句:“娘,珠珠女婿。”

  老太君满是褶子的眼俨然瞪大了。

  宋家见此,颜面扫地,默不作声地回到宴会上。

  那白小观音,之前好几次议亲都胎死腹中,本以为她声名狼藉没有婆家肯要,怎料太子殿下将她宠成了宝。

  瞧这架势,不仅仅是爱妾,便是太子妃的名位也是可能的。

  当初本以为太子玩玩她而已,没想到来真的。

  不过也是,跪都跪了。

  太子殿下跪过谁?

  添酒回灯,烹置新菜,重新开宴。

  烛火明亮摇曳,白老爷从前虽时常与殿下见面,但都是当奴才的,从未有此同座用膳之景。

  但见太子殿下与众人寒暄,谦冲有礼,温其如玉,没半点架子。可愈是随和越加令人敬畏。一顿饭吃得小心翼翼,人人暗自瞧着太子殿下的眼色行事。

  眀笙方才还以自己的夫婿为荣,洋洋自得,此刻俨然颓废,精致妆容的脸蛋上写满了嫉妒,连手指甲都掐断了。

  ……白怀珠何德何能?

  就凭一张脸。

  左右重生的一次机会已被毁了。

  心中坦荡荡,反而往前探了一步。

  卫兵躬身道:“不敢,求太子妃发慈悲。若放太子妃出门,太子殿下要的就是属下等的项上人头。”

  怀珠暗暗掐了掐掌心,装作无事地回头离去,背影透着狼狈尴尬。手腕的银链虽然除了,无形的枷锁却仍然桎梏着。

  虽然成婚了,他不信她。

  这傀儡太子妃当得有什么意思。

  独自在水木阆苑抑郁了会儿,太子殿下才下职。他指尖刚触及她的肩膀,就被她没好气地冷冷甩开,“别碰我。”

  如今怀珠梳了个妇人髻,三千鸦黑的青丝悉数挽了上去,微晕的脸色,芙蓉如面柳如眉。可她现在,脾气却大得很了。

  陆令姜怔了下,柔声问道:“怎么了,曲水流觞宴惹着我们太子妃了?”

  怀珠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懑,质问:“如今大婚礼已成了,殿下为何还找人看着我,心里可半点把我当人看?”

  他哦了声,神色淡淡:“就为这事。”

  坐在榻上撒着两只长腿,一双温柔深邃的仙鹤目凝睇着她,“想去哪儿啊,我陪你不就完了。”

  怀珠见不得他无所谓的样子,更不想被转移话题,鼓起勇气争辩道:“殿下为何还不信我,我既然是太子妃,应该有自由出入的权利,否则还不如废入冷宫。”

  他道:“乖,再等些时日。”

  俨然是油盐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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