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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该“大喝一声”,说书人却是知晓,断然喊不出这种威力,于是便竭力铺垫,深深吸气,惊堂木一拍,只作势并不出声。
一切尽在不言中。
白照影深深体会到了想象的魅力。
他坐在包厢听了几折,周围无人打扰。
渐渐地,白照影忘记了,自己还处在一个较为陌生的环境。
他从只敢抱着杯子,缩成一团独坐,变成探询地摸摸索索,寻找果盘在哪里,想给自己剥个水果。边吃边听。
白照影探到果盘所在的位置。
摸见硬硬的壳,微黏,他还闻见股有点发甜头的焦香味道,是栗子。
白照影咬开颗栗子,草率地剥了剥,栗子仁被他放进口里,质地沙甜软糯。
他品尝着香甜的栗子,又怕栗子壳掉下去,就放在手掌心握着,然后探寻桌子所在的位置,将壳放在桌上的角落。
这一连串动作,他因看不见,故而做得比较磨蹭。
而下一场说书却迟迟没有到来。
白照影有点疑惑,尚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声望楼场地内,好像其他客人也不清楚缘故,场馆里渐渐起了百姓议论时的喧哗声。
然后那喧哗声,在另一道鸣锣声响起后中止,嗡——
锣声使白照影耳鼓受到刺激,他双耳刺痛。
还以为是另一位说书先生闪亮登场,稍有期待,听到的却是个年轻人的声音,底气并不浑厚,那嗓音他很耳熟。
“诸位今日齐聚于此,共同为大同边关筹集善款,乃是莫大义举,某身为读书子弟,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本不该多说什么。”
白照影仔细回忆,很熟。
那声音又响起来了:
“——可如果大家的捐款,捐得越多,越会让诸位的血汗钱付诸东流,那是否还有捐款的意义呢?”
他是谁……
脑袋宛如被针扎中。
楼中亦是默然片刻,却并未因为临时中断募捐义演,而对来者有任何不愤。
白照影猜测,声望楼必是有许多人认得他,这人估计有不小的声名。
沉默片刻有人问道:
“——白二公子,您的意思难道说,是声望楼的楼主贪赃了善款?我等受了他的蒙骗!”
话音既出,楼中哗然。
瞬时有人给声望楼楼主打抱不平,也有人义愤填膺,也有人报以怀疑,楼中又是一阵如浪潮般的议论声。
而白照影的思绪,犹如断触的开关重连。
他突然想起了这人是谁,又想起了自己在哪儿:
——他竟误闯了白兮然的事业线!
《宅斗之庶子欲孽》,主线就是白兮然征服七皇子,帮助七皇子登基当皇后。
其中有一个环节,他隐约在听书时听过,和现在情况相似。
是白兮然趁着战事时,推举七皇子的亲信当抗敌主将,替换了原来的将官,使七皇子得到了一定的军事实力。
这段详情他已不记得了。
但明确清楚,它是白兮然的高光时刻,也是主角攻受,越发钟情于彼此的契机。
白照影不喜欢白兮然。
白兮然想必更厌烦自己。
既相看两相厌,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自保的能力尚无,还是应该距离主角受,还有主线剧情越远越好,捐款的事可以找人代做。
白照影一瞬间没了聆听节目的雅兴。
可是他也没法起身就走,他看不见,更何况他还被萧烬安叮嘱,就在原位等着,不要到处乱跑。
他有点无所适从地收起手掌,指头攒动,感觉有道无形的视线,如利锥般朝他直刺过来,于是更加不安地在座位挪了几挪。
不是说周围有盆栽遮挡吗,到底有没有……
白照影依旧在心里打鼓。
白兮然那头,声音郑重地解释道:“非也。楼主高义,自声望楼建成以来,每逢大灾大事,总是楼主牵头各方施以援手,某不是质疑楼主的品格,只是想引导诸位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有人说。
白兮然:“捐款捐物,是否能改变大同的战局?”
“如果问题根本就没有出在钱,岂不是南辕北辙,捐款再多也没有用!”
“这……”
能来到这儿入座的百姓,皆怀着一颗公心,想着利国救民,倒是没人能想到这儿。
白兮然在上京公子榜榜上有名。
他的话,当然能引起四座一阵沉默。
台下问道:“白二公子,您可是收到了什么准确的情报?”
既然有人捧场,白兮然声音扬起三分,利得有些刺耳:“大同守将程岳,此人年过半百,早已苍苍老迈,他对待瓦剌的打法,还停留在坚壁清野、加固防御,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