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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许氏满心有种冷透了的慌乱,万万没想到辛苦把持家业,到最后会折在个名不见经传的婆子手里。

  回想起那婆子说话时天花乱坠,鼻翼底下压着的痦子,跟随言语一抖一抖。

  许氏狠狠地咒骂。

  言语如果能化成刀剑,许氏能将徐婆子隔空立时穿成刺猬!

  她越想到自己被骗,才刚缓和的情绪,又被强烈地勾起来。

  许氏捂着发闷的心口,上气不接下气地说:“老虔婆!老妖妇!你鼻子底下长着烂疔疮,偌大颗狼心狗肺痣!你那痣必然压得生生世世入不得轮回道,当孤魂野鬼,做猪狗牛马……”

  许氏骂得恶毒,然而尤不解恨。

  许氏还在不断找新词泄愤。

  床前萧宝瑞稀疏的眉头一抬,怎么听许氏骂人,怎么却都觉得像他认识的人。

  哪怕性别不同,萧宝瑞想起,那害他身败名裂的徐大痦子,并非随便谁,都能长颗跟花生米那么大小的黑痣,这体貌特征太明显了。

  萧宝瑞打断道:“娘您等等!”

  许氏顿住。

  萧宝瑞立即捕捉那点儿灵光:“您说那婆子有痣?具体位置在哪儿?娘你给我比比?”

  许氏不明所以地指向左边鼻翼底下,摸了摸,道:“就这里。”

  说罢她还给这颗痣做了一番形容。

  “这痣上的皮肤并不光滑,瞧着疙里疙瘩,她擦粉儿的时候,把痣也给涂上了,所以痣上微微盖着层霜白色,痣上还有根半寸长的毛。”

  “……”

  那一瞬间,萧宝瑞架在凳子旁边的竹柺乓啷落地!

  竹柺在地上滚了滚,发出一连串骨碌碌的声响,萧宝瑞被这响声几乎碾碎了神魂。

  他失神地凝着拐杖。

  然后空洞地抬起目光。

  而他绝对不肯相信,会有特征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只有可能他是易容过后的徐大痦子,分别设局诓骗了他们两个人。

  ——他们母子都上了同一个人的当!

  “徐大痦子!”

  “徐大痦子……”

  萧宝瑞牙根恨不能咬断。

  可这个徐姓纨绔若为贪钱害他,这还可以解释。

  解释不通的是,分明给了钱,他还要贴出借据毁自己。

  他怎能想出这种骗局?

  又怎么可能,不偏不倚地再加坑害的,是他萧宝瑞的娘亲!

  被夺去一条腿的深恨,和对那纨绔子徐大郎的熟悉,使萧宝瑞脑海运转伶俐了许多分。

  这世上唯有一人,会对他母子怀有强烈的敌意,并且还有毁掉他们的心计。

  “——萧、烬、安。”

  萧宝瑞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每个字都压得极低。

  这名字刚出口,许氏无端打了个寒噤,隐隐觉察出事情的苗头不对。

  许氏颤着嗓音:“何故……提到,此人?”

  萧宝瑞把被徐大痦子诱骗坑害,还有他怀疑,徐大痦子是受萧烬安指使的猜测,一并同许氏说了。

  许氏闻言,先是震惊,而后震惊变成愤怒,再变成技不如人,被对方玩弄于鼓掌的无奈。

  许氏仿佛被抽干了灵魂的一具皮囊,此时只能靠在床头出气进气。

  萧宝瑞再混蛋,也怕许氏死过去,他起身去探许氏的额头,却因为没拄拐杖,连摔带爬,脸着地栽到许氏床前。

  萧宝瑞流下两筒鼻血。

  鲜红的血液刺目。

  儿子狼狈的模样,触动了许氏心底最柔软又最坚硬的地方。

  她可以穷,可以死,可以被萧烬安报复,但不能动瑞儿,瑞儿是她的命。

  许氏疲软的身躯,再度焕发出如枯木逢春般最后一缕生机。

  她将护额取下,扶了扶鬓边乱发。

  她让小翠扶起萧宝瑞,对儿子道:“瑞儿,若你猜测是真,你可知道那姓徐的家住何地?”

  照常理,徐大痦子经此一事,应当立刻远走高飞,断没有再留在上京城被翻后账的可能。

  然而萧宝瑞,跟徐大痦子他们交往时,酒酣耳热之际,徐大痦子也说漏过嘴。

  “他在蕙香楼有个相好。他想给他赎身,徐家却不许妓子进门。”

  “倘使有了钱,他当给妓子置办一处产业,也许就在那里躲着。”

  萧宝瑞知道那女人的花名。

  到蕙香楼打听,总有跟那女子关系熟悉的姑娘,知道此女落脚的去处。

  “如此便妥了”,许氏道,“叫家兵带上人,暗暗把那姓徐的制住。必能先萧烬安一步,得到他的口供。”

  “他能背地捅刀,娘也能借刀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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