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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车板护栏,另一手抓着萧烬安的手,往车上登:“早晨也没问,车哪坏了?”

  成安一怔,这句世子没教。

  他哑然,知道不是车坏了,是世子爷良心坏了,他就是想拉您的手。

  成安鬼扯道:“扶、扶手坏了。”

  白照影刚摸过扶手,无甚异样,有点莫名。

  车门关闭,缰绳抖动,车厢里入秋后加了绒毯,暖乎乎的,一点也不硬,马车正欲启程。

  车身却突然停了。

  车厢凝滞。

  右边的车窗帘外,有熟悉的声音:“世子殿下留步。”

  “表哥!”白照影喜道。

  他因坐在车厢中间,没守着窗户,故而听见崔执简的声音,摸黑按着萧烬安的腿往外探。

  喜悦得像小动物即将钻出笼外。

  气得萧烬安把他摁住又挡住半边,手指掀开厚重的锦帘,就掀起一道缝:“何事?”

  萧烬安领白照影出声望楼时,隐约听见了,楼中百姓议论方才崔执简替他爱妃出头之事。

  照常理来说,他该感谢崔执简。

  但他并不甘愿,崔执简这厮,公开了那桩已经作废的婚事,往后城中人人都可能知道,他的世子妃,曾经要嫁的人是崔执简。

  萧烬安有自知之明,不是不清楚,若没有白兮然这通折腾,白照影根本不会嫁自己。

  若崔执简是遗憾且贼心不死。

  萧烬安就是后怕且警惕。

  他就是看不惯崔执简接近,偏偏他爱妃就是待见崔执简。

  但这种青睐,表面看起来,也没超过逾矩的范畴,自己想让他俩划清界限都没法明说。

  萧烬安气闷,语气又冷淡几分,又隐约透着傲然:“爱妃当众维护我,怕不会与我义绝。”

  “崔某说得正是义绝之事。”

  萧烬安气得差点儿从车窗冲出去。

  却听崔执简在车窗外,虔诚拱手致歉道:“崔某当时登门入府,误会世子害得狐狐失明,狐狐今日公开澄清,失明乃是意外。崔某不胜歉疚,在此与世子赔礼,万望世子海涵。”

  如玉君子崔执简,与那萧明彻万万不同。

  他才不会搬出,什么西域蜥蜴功给自己挽回颜面,错便是错,崔执简拜得诚恳。

  倒整得萧烬安对这种人,阎罗脾气也没有发作的余地,摆摆手:“知道了。”

  黑着脸继续让成安往前开。

  白照影拱啊拱,几乎趴在萧烬安腿面。

  他要扒住窗框,拱到窗边,声音溢出车厢:“表哥再见!表哥注意安全!”

  隋王府车驾渐行渐远。

  崔执简又面对着马车背影,夕阳斜照,显得自己异常孤兀。

  世子萧烬安今日做出数桩义举,说明他并非霸道无理、滥杀无辜的人,相反,他在军务方面展露出来的天分,以及这人本身的肃杀气质,倒像是个浑然天成的将才。

  狐狐是否嫁得开心呢?

  他想自欺欺人,骗自己说,狐狐嫁得不欢喜。

  但是刚才透过窗子,狐狐在那萧烬安身上左窜右窜,作乱的小猫似的,狐狐若无其事,那萧烬安也并未多言。

  ——“表哥再见。”

  崔执简心里狠狠一刺!

  到底他是个君子,成也君子,败也君子。

  崔执简在斜阳余晖下,失神地凝望自己被夕阳拉长的影子,落寞感翻了几倍。

  却并没有泛起任何吟诗作赋,记录这种情怀的雅意,只是千万孤独怅惘而已。

  他劝自己,再等等看。

  ***

  车厢里面。

  白照影还扒着窗框欲跟崔执简搭话。

  今天声望楼整个一连串事件,尤其是他拆穿白兮然那段,表哥的助力功不可没。

  即使他没能亲眼见到白兮然张口结舌、满面涨红的样子,他也能猜到,白兮然见到表哥出场时,肯定是快要气死了的。

  不管,他单方面决定,他欠表哥另一顿饭。

  表哥太靠谱了!!!

  纵使马车距离崔执简,已经离得很远了。

  白照影因为出神,还是保持着向外看的姿势,一条腿压在萧烬安的大腿,那姿势不太稳。

  身下的马车颠簸,路况不妙。

  白照影必须得稳稳扒住窗框,才不至于整个人,扑到萧烬安怀里跌倒。

  他为了不招惹萧烬安生气,很乖地保持那个探头的姿势,欲捱过这段石子路。

  却气得萧烬安心眼儿瞬间变窄。

  ——怎么还在看崔执简,他爱妃怎么能看别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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