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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嘲讽笑开:“你知道你喜欢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跟他在一起,你需要负担什么吗?”
负担?封赤练懵了懵。
她不明所以的模样太过明显,岑峰主尽数看在眼里。
“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也好。”
封赤练更加懵,这人是在说什么加密语言吗?
岑峰主没有再看封赤练,在他眼里,这几乎处于修仙界底层的人,不值得他再给予目光。
“萧奎今日可出过院子?”
封赤练不明所以,但她反应很快:“回峰主,师兄一整日都与我在一起。”
说着装作害羞别过脸。
岑峰主听言神色愈加嘲讽,他转过身:“告诉萧奎,宗主出关了,一个时辰后宗主要见他。”
他正准备离开时,又倏而停下:“还有,他门口的阵法太弱,我帮他毁了。作为小师兄,在门口布阵法算什么回事?”
封赤练听言看向一旁,只见原本整齐分布的阵法全部消失,灵气消散在空中,连痕迹都没有留下。
不知为何她心里一紧。
这像是一种警告。
等她回神时,岑峰主已经离开。
她顿了顿,转身关院门,回到房间内。
聂云间已经从地上移到床上,身上偌大的伤口还在。
封赤练如实转告:“青峰峰主说宗主一个时辰后要见你。”
聂云间没什么表情地包扎着伤口:“我都听到了。”
封赤练的注意力被伤口转移了过去,她一边看着聂云间毫不留情地用细布绕过伤口,一边面容逐渐狰狞了。
她下意识摸着自己身上差不多的位置。
嘶,幻痛了。
封赤练的吸气声太明显,聂云间看了过去,正看到封赤练正一脸痛苦地摸着自己的胸口。
他:?
他需要提醒一下:“是我受伤。”
“我知道,”封赤练继续吸气,“你不疼吗?我看着都疼。”
聂云间听言包扎的动作顿了顿,他神色始终无常:“还好,伤口上有反噬,近三个月都不会愈合。”
封赤练震惊:“什么?三个月?什么反噬这么厉害?快告诉我,我规避一下。”
随后她便听见聂云间不咸不淡的回应。
“奇峰峰主的本命阵法反噬。”
她:……好像不必特别规避,这辈子她大概率是遇不到的。
聂云间包好伤口,并准备开始脱衣服。
封赤练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并目不转睛。
聂云间放在裤子上的手逐渐僵硬。
封赤练甚至催促:“脱呀。”
恩师!
那一双双眼睛金灿灿的,火光在里面欢快地起舞,年轻人们脸上尽是希冀,尽是赤诚,他们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
是啊,除去那些在他背后冷笑的人,除去那些议论纷纷的影子,还有一群学生是信着他的。他们不知道他羽毛上的污渍,不知道这个左相做得一点也不干净,不知道他做的都是无用功。那一双双眼睛望着他,像望着沙地上一棵常青的树,像望着一个理想。
他把他们从市井间搜罗起来,嘱咐门房不许阻拦任何一个行卷的学子,无论那人多么拮据。
那时他想着这是一个很好的时候,有一位知人善任的君主当政,这些年轻人不该被埋没在圣恩之外。自己这愚钝痴傻的老师搜集起和自己一样的学生,时至今日他们还在拿他当作榜样。
不,不……他们是很好的,他们是勇毅有为的,是自己……是自己……
一丝难以忍受的痒意从喉咙泛上来,聂云间挥开那张信纸捂嘴咳嗽,腥甜味一瞬间充溢了鼻腔。血从指缝间溢出来,滴滴答答地落在他手上,桌上。他移开手,怔怔地看着掌心的血迹,第二口血猝然从喉间涌出,在桌上炸出红色。
第 100 章 黄粱(上)
“你来,把这把刀刺进去,用朕的命去寻一个去处,朕不怪你。”
台阶下跪着的那个人顿了顿,抬起头。
“陛下不怪臣?”
他起身,慢慢上前,一直到榻边再次跪下来。榻上的那位圣人低头蹙眉看着他,看他靠过来,仰头去衔枝头的一朵花一样,小心地触了触她的嘴唇。
那是很轻的一个吻,几乎像蜻蛉在水面落一下就逃走。聂云间伏回去,轻声:“臣狂悖。”
沉默,沉默后是突然爆发出来的大笑,似是觉得荒诞,又似悲怆。她突然伸手拽住聂云间的衣领将他拽上榻来。还未来得及反应,那双手就叠在他颈上,压上了半身的力气。
“你既然不要命,”她说,“那就为朕陪葬吧。”
喉结在掌心颤动,被阻断的空气在喉咙里咯咯作响,聂云间抓紧了手中的被褥,却仰着脸任由她收紧手指。“臣……诚甘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