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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女的心意赤忱,只是可惜了——

  命书上写得清清楚楚,萧山侯从来就不是她的良配——

  待众人陪皇帝打下了第一只猎物,皇帝方留下了原承思和几位老臣,叫其他人自便去了。

  原景时一刻都没留,迅速驾马离开,在这硕大的密林里找彤华的身影。

  他出发时看见安乐拉着她一起,估摸着也许还能找到。算他运气不错,没过多久,还真让他给找到了。

  春林盛,碧色生,她却穿潋滟的红,在绿林里分外显眼。

  他正欲开口唤她,忽听见破空之声,便见她身后一道飞箭袭来。

  “文茵,身后!”

  原景时喊她同时,箭已上弓,飞射而出。

  彤华迅速回头。

  密林,山野,飞箭。

  她恍惚了一瞬,就这么一刻犹豫,那道箭已到她眼前。

  而原景时的箭也来得飞快,准确击中了这道箭的箭杆,打偏了它的方向,两道箭擦着马身落到她旁边的土地上。

  座下马匹一惊,往侧迈了两步,彤华回过神来,拉过缰绳稳住。

  她皱着眉想:凡马还是凡马。

  从前天界围猎所用的灵兽坐骑可稳重多了。

  原景时已驾马来到了她身边,焦急地问她道:“没事罢?”

  彤华对原景时摇头示意自己无事,转头见有人驾马而出,语气懒怠。

  “寡人箭术不惊,险些伤了姑娘,是寡人之过了。”

  是南玘。

  他生得一副好相貌,可惜行为举止却十分散漫,不像皇帝,倒像是个纨绔子弟。奇的是,他竟是一人前来,身后无人随行。

  彤华心里给他再记一笔:“陛下无过。是我站错了地方,不该挡着陛下的箭。”

  南玘笑道:“祝当家有意思。你们繁记出身的姑娘,偏都是如此牙尖嘴利?”

  彤华压了压眉眼,冷声道:“悦姬若冒犯了陛下,自是我等疏于管教。今日回去,便对她严加训斥。”

  南玘许是没想过她是这样尖利的性子,于是驾马走近,顺着她的话道:“悦姬的性情正好,寡人实在喜欢,今日还将她一同带了来。可惜她不会骑马,只能留在营地。”

  他进一步提出要求:“祝当家既然在,不妨同寡人一起罢。追猎物追远了,倒是不记来路了。”

  原景时听见这话,上前道:“山林复杂,祝当家恐怕也是失路至此,我带陛下回去罢。”

  皇帝九子,独一人不曾封王。南玘笑看这位侠客般的九殿下,笑道:“那就有劳九殿下了。”

  三人一道向外走,南玘时不时同二人说话,原景时还算有礼,彤华却没有好脸色给他,偏着头压根不理南玘。

  总之女子小性,如南玘这样的人,最不会被冒犯。南玘瞥了眼彤华,没有再与她说话。

  待走出几步,清风微动。南玘正与原景时说着话,便瞧见不远处的草丛之后,正卧着一只鹿,碍于地势和丛林掩护,尚没有看见他们。

  他闭了口,放轻了马蹄,架起了弓。

  原景时回头看向彤华,她此刻方回了头,手掩在袖中,做出一个让他按兵不动的手势。

  南玘说自己马上功夫不好,比起方才射向彤华的那一箭,这一箭不知偏了多少。那鹿受了惊,迅速跑开,南玘不像是失望或者感兴趣的模样,却立刻扬了鞭,要驾马去追。

  再厌恶南玘,原景时也不好在此刻由着他一个人乱跑。他下意识纵马追出,却忽而发现只有自己的马蹄声。

  纵马不停,他回过头,看见彤华仍在原地,一双眼冰冰冷冷,张弓平稳,飞箭直袭南玘而去。

  这次原景时来不及拦了。

  他迅速回头,只听见一声闷响。南玘的马匹迅速消失了在了林间,人也失了踪迹。

  原景时吓了一跳。

  他知道她胆大,却不料她连南玘也敢杀。

  他纵马过去,看见南玘落马的地方乃是一道陡坡,想来他已经滚了下去。

  彤华也下马过来,同他道:“你现在就回大营,只说你们无意碰到,说了两句话,后来他去追猎物时你跟丢了,因没找到他,所以回来问一问,他有没有回去。”

  她理由编得半真半假,原是最易引人相信的。可原景时觉得她今日行为太过放肆,谨慎问道:“你要做什么?”

  彤华没明说,只道:“你放心,我做的事,没有收不了的尾。”

  原景时抓着她的手臂不肯放,警惕道:“南玘不能死!”

  彤华沉声应道:“我知道,你先走。”

  原景时立定原地,用复杂的眼神望着她,但终究还是没有再继续多言,只是转身骑上马背,离去时还三回头,拧着眉心看着她。

  彤华确定他彻底离开才收回目光。垂眼时,草丛间有簌簌之声,小奇从中探出头来,对她嘶嘶两声。

  彤华在陡坡旁足尖一点,整个身体便轻盈地离了地,轻快地落下这道颇深的陡坡。草上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血迹,小奇在前引路,彤华迅速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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