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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着要为他挑选一个合意的妻子。

  她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但她对他,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要好。

  原景时重新回到宫城,骄傲的少年,一路成长,一夕坠落。

  他跪在沈皇后的宫门前,无力地弯下腰去。

  痛哭失声——

  皇帝走进寝殿,坐在床边执起沈皇后的手。

  那双手保养得很好,修长纤细,本该是一双很美的手,指甲却有些泛着黑紫。

  沈皇后勉力地笑起,看着他问道:“陛下怎么不说话?”

  皇帝轻声道:“朕在想,初初遇到你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形?”

  沈皇后也回想,那一幕在她记忆里很明晰,她一直都没有忘。

  三月份的东宫之中,桃花林一片大好景致。少年的她穿着最美丽的衣衫,戴着最精致的首饰,带着欣喜与紧张,期待着一步一步,走到她未来夫君的面前。

  她心中忐忑,十指紧紧攥在一起,但步伐却是轻快的。

  第一次相见,在那满目灼灼桃花色里,蟒袍加身的储君面如冠玉。她看不到这万花美景,只看得到他正在同人生气争执。

  虽是强自压抑的怒容,可是生动无比,除却了东宫太子这样一个冰冷的身份和称谓,她第一眼见到他,对他的认知,便是一个活生生的立体的人。

  他不是帝国未来的象征,而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

  可他没有看她,一眼都没有。

  沈皇后抿着淡淡的笑,将从那时一直持续到如今的意难平都暗暗压下,问道:“那陛下想起来了吗?”

  皇帝的脸贴在她的手心,道:“想不起来了,你给朕讲讲罢。”

  沈皇后的目光放得很远很远,柔声道:“那个时候,陛下还是太子,先帝带着父亲与妾一同去东宫找您。那是三月里,东宫的桃花开得美极了,陛下那时候,在与百里姑娘置气。”

  她不必去避开那个皇帝不愿提起的人名,因为无论从她的口中说出任何话,都不会让这位威严的天子生气。

  她也不必有太多情绪,因那位百里姑娘于她而言,原本就不算什么。她在她的印象里单薄而仓促,几乎立不成一个影子,她对她其实没有太多感觉。

  皇帝听着她的话,终于想起了那个被他刻意遗忘在漫长岁月里的人。

  记忆里百里总是穿着桃花色的衣衫,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守卫森严的东宫,就等在那片桃花盛开的林子里。

  他答应她会娶她,可却与沈氏有了婚约。她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消息,特来与他诀别。

  少年的皇帝只对人低过两次头,一次是求先帝同意他与百里的婚事,另一次就是站在百里面前,同她说,你留下来。

  皇帝轻轻安抚着沈皇后,笑道:“是了,那时候我急着将她挽回,不曾理会你,转身就走了。”

  沈皇后没有露出半点愤懑的神色,依旧温柔点头道:“所以,陛下第一次见到妾,是在大婚。陛下说妾的手生得好看。”

  她行却扇之礼,一双素手执团扇,他赞她扇面凤舞九天,云霞氤氲,也赞她持扇柔荑,素净柔软,婉约如玉。

  皇帝摩挲着那双手,看着沈皇后道:“纵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双手,依旧很美。”

  沈皇后笑道:“为了陛下的赞美,谁都不知道在养护这双手上,妾下了多大的功夫。”

  皇帝将脸埋在那双手里,眼中有温热的泪水慢慢溢出,落在她的掌心里。

  他哽咽道:“千漪,你是我的妻子。”

  沈皇后应道:“是,我是你的妻子。”

  无论多少年过去,原柯旭这个名字旁边,只能写着沈千漪。

  素来恭敬有礼的帝后舍弃了所有的礼节和繁复的称谓,他们成婚快三十载,此刻方宛如一对普通的夫妻。

  沈皇后依稀想起很多年前,她惊讶于那位神秘的百里姑娘的美貌,坐在自家院落里的秋千上发呆,传旨的太监走进相府阔气的大门,无忧无虑的沈氏小女在一道旨意之后成为了心仪男子明媒正娶的妻。

  沈皇后闭上了双眼,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缓缓停止了呼吸。

  可惜这么多年,只是她的喜欢得偿所愿——

  沈皇后薨,皇帝悲痛交加,一病不起,命太子监国。皇帝病中不问朝事,只下了一道旨意,要原承思全权处置毒杀皇后的凶手。

  要太子,亲手处置太子妃。

  林悦言自那日宫宴之后便被关押在内宫大牢内。次日沈皇后的死讯传遍整个上京,原承思没有容情,将林氏一门被贬为贱籍,流放漠北。太子妃林氏处以缢首极刑。

  林悦言处刑的时候是在牢内。她虽是重犯,林氏也已消亡,可她并没有被休黜,仍在皇室宗牒之上。

  正因如此,该有的体面依旧要给,所有的狱卒和看守全数退避,只余下执刑之人在内而已。

  病中的皇帝没有发声,默认了这样的处理方式。

  事实上,林家作为无根无基的新臣,已经掌握了朝中太多的力量,皇室需要有能和世家抗衡的资本,但决不允许权臣无法无天。

  行刑当日,原承思亲自挑选了一把弓,叫人带去内宫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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