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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问道:“去见他,为什么?”
彤华道:“为战事可定,不再生杀。”
原泽舟目中露出些难以相信的遗憾:“只怕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会愿意轻易回头。”
若是天下太平稳定,有谁愿意战场厮杀?他诚然是在战场上铸就了此生的功名,但若是当真不再有战乱发生,他心里也愿意卸甲归家,好好享受一番安稳人生。
彤华看着这个声名显赫的少年将军。他在东境战场塑造了将军王的声名,但他其实也很喜欢风雅之事,原是一双执笔抚琴的手,为了家国百姓,只能拿起长弓长剑。
她垂下眼,看见他腿上纱布隐隐露出的血色。
“一者,他们经不起长久激烈的战事,自然愿意停战。二者,陛下这些年一直意图北境,即位后便一直支持慕容家出击云洲,国库可以强力地支撑北境出击、东境稳固,却不能再加南境这样激烈的交战。”
她说明了两方的情况,劝他道:“两方士兵血脉相连,打成这样,难保不心生退意。此非一日之功,暂且停下,给两边喘息的余地,等时日长了,亲缘淡了,国内稳固了,再往南去,岂不是更好吗?”
原泽舟没有松动,只道:“只怕时日越长,他所做的准备越多,到时候就越难打了。”
彤华微微一笑,道:“已然拖到他稳定了南方,还怕再长些吗?其实殿下心中也明白,他做此举,朝廷必然要出兵示威,但是拿下南方,此刻还不现实。”
南线战场迟迟没有起色,朝廷上已有质疑他的声音,但既然原承思没有改换将帅的举措,就说明他的所作所为,必然是经过了原承思的认可的。
兵,要出,但打,却不在此时。何时两方达成默契,肯这样长久地对峙下去,何时就可以保持停战的姿态,直到时机成熟的时候了。
她没有见过原承思,没有得过他的授意。但原泽舟颔首思索了许久,最终还是抬眼望向她,道:“我愿给姑娘时间。两日,若是两日不成,我就会派将领出击了。”
于是彤华含笑起身,应道:“愿不辱命。”
她退开一步,是一个要离去的姿态:“我这就去了,殿下往后,一路保重。”
原泽舟看出了这是此生的最后一眼。
他撑着自己站了起来,捋直了外袍的衣摆,对着她合掌一礼。
“夜深雪冷,姑娘慢行。”
山长水远,再会无期。姑娘此去,切记慢行啊。
第157章 舍得 去做一个这样的凡人。
昭元静默地在房中等待。此日是十一月十三日,将将是月上中天的时候。
一日将尽,待子正一到,便无人能救得了原景时的性命。
此时彤华才姗姗来迟。
东季叩门,将房门推开,站在外头的彤华笑意盈盈,看着昭元问候道:“长姐,这一向过得可好啊?”
昭元望着站在夜雪里的她,伸手将另一个冒着热气的杯盏放在桌案对面,笑道:“没有犀羽翠,勉强喝一杯罢,刚热的酒,想来你是不忌口的。”
“不勉强,难得和姐姐对坐,是该饮一杯。”
她说着,便走进来。碎玉同她屈膝行礼后退了出去,又将房门带上。
风声变缓,姐妹二人对坐案前。彤华执起酒杯来,和昭元前伸的杯盏轻轻一碰,两人各自满饮一杯。
昭元为二人添酒,彤华这才道:“近些时候定世洲的事务麻烦,我耽搁了些时候,辛苦长姐在人间,替我处理这堆烂摊子了。”
她再次拿起酒杯:“借长姐的酒,敬长姐一杯。若无长姐为我奔波,指不定就露了什么可乘之机,让旁人占了便宜。”
她意有所指,昭元会意,没有推辞,同她碰了一杯。
她们一向是有这样的默契的,私下里闹得再难看,也不会让外人渔翁得利。
平襄借这个时机让昭元在外为难于她,逼彤华反,实际上是给长晔一个缺口,想要逼彤华迫于压力,只能听她的话,按她的要求执掌定世洲。
但彤华将昭元排除在了定世洲外。
人间还有许多事的收尾没有做完,如果真留给长晔去钻空子,凭彤华做事那样的肆无忌惮,事后真要惹出一堆麻烦。
但因为昭元在,这些事情都被顺利地拦了下来。
即便真有什么拦不住的,仅凭她这些年在上天庭的交际,也自然有办法去阻止。
彤华这一杯酒是实实在在地敬昭元,她知道自己之所以敢那么肆无忌惮地封闭定世洲,去处理那些狂妄大胆的属族,皆因昭元在外帮她解决了一切麻烦。
外面是纷扬大雪,里面是围炉对酒,好一派和睦温馨的场面。单看这一幕,谁能想到她们先前一回见面,才经历过一场抵死拼杀。
二杯酒过,许是略过了这样的客套,一时竟不知要说什么了,两人都微妙地沉默了一瞬。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她们一直不曾是什么可以对坐闲谈的亲昵姐妹,更遑论此刻身份有别,一个已经坐上尊主之位,另一个就只能任由她拿捏姿态。
彤华再次添酒,这才道:“其实,长姐不打算要这个位置罢。”
如昭元行事这般沉稳,性情如此聪慧,岂会不去思考自己的位置?若她当真如此顺畅地即位,那又要彤华这样不服管教的妹妹做什么?将来岂非永无一日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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